阿尔伯特很清楚, 一直看着火上的水壶,是等不来烧开的一天的,因此, 他没有再就那个亲吻的含义过于为难自己的妻子。
至少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此前让对方爱上自己的努力并未白费, 那些他为妻子做出的让步与理解, 尽管当时并非是出于这样的理由,却使得康斯薇露心中的确逐步对自己有了感情,而且——每每想起这点, 即便冷静自若如阿尔伯特,也会情不自禁地有些得意——是足以使她主动亲吻自己的程度。
他原本以为, 在自己停止刁难康斯薇露以前, 还能像他在印度打猎时, 用生肉逗弄野豹一样与她玩上几个回合, 但他遗忘了这是自己的祖母教导出的徒弟,在纸信传书停止之后, 轻易便被对方学到了足够的教训, 反过来将了他几军——其中最让阿尔伯特恼羞成怒的一次,是在走廊上。
那时, 康斯薇露才从书房中出来, 身后即是死路, 退无可退。因此在几秒内流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娇羞又不忿的可爱模样,随即, 便又强装着镇定,开始与自己商讨着一些与补选有关的事宜当然,事后想想,阿尔伯特便知道那绝对是假装出来的。
可当时的他并未识破对方的诡计,还缓缓欺近对方,想要制造出与除夕夜一般的暧昧气氛,好逼出对方先前的害羞神色。康斯薇露,就在气氛的酝酿达到极致时,突然狡黠而讥讽地问了一句。
“公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他,还是康斯薇露,自然更乐于看到对方先承认对自己的感情这一点。而他尽管毫无防备,却又不肯露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伴随着他脸上尴尬神色浮现的同时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当然,在这场为期几天的无声较量中,阿尔伯特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溃不成军地落败逃走的,不再为难康斯薇露的决定与此更加没有半点的关系。
不过,好在的是,有另一件事情吸引了他的妻子的注意力,使得她几乎忘却了他们还处于相互避开的情形中——既然要参加补选,那么康斯薇露就得为自己指定一个代理人(agent),唯有这个人有资格利用获取的选举资金为选举活动付账,同时还将负责一切与补选有关的事项,例如拉票与计数,等等,是一个对参加补选的候选人而言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
阿尔伯特理所当然地引荐了哈里斯,他熟知法律条文,为人稳重细心,不仅对康斯薇露的能力十分了解,同时也知道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是个虚构的身份。然而,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苦思冥想过后,康斯薇露回绝了他的提议,理由是哈里斯由于出生年代与固有思想的缘故,相较之下显得过于死板传统,不能算作她的第一优先选择。
“与谁相较,公爵夫人?”他还记得自己那时莫名其妙地问道。
一天之后,他便得知了答案——
艾略特·康普顿。
他那玩世不恭,对政治没有半分兴趣的好友。
后来,阿尔伯特才了解到,博克小姐才是康斯薇露的第一选择,然而对方迅速以一封委婉的电报回绝了她的邀请,不用说,阿尔伯特也猜得出来,内容大致便是自己不擅长政治,而报道才是自己的激情所在,云云。而他也在得知了这件事后第一时间便指出,女性因为不具备投票权,因此是不能被指定为代理人的。只有本身也能参与选举的,具有选举权的英国公民,才能够担此重任。
当阿尔伯特得知了康斯薇露的选择以后,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倘若不能选择女性,却又期望着能够吸引他们,艾略特的确是最适合的选择。
他并非是那种英俊无比的油头粉面,让人虽然一看之下心生欢喜,却又难以在大事上信任。他看起来沉稳,可靠,值得托付,更不要说他那极其会讨好女人的本事。
只是,该怎么打动视烟酒女人为性命的艾略特成为这个计划一部分,难度倒是完全不亚于如何让一位女性合法地成为补选代理人。为了能让康斯薇露的心愿成真——自然,无论有多么急切地想要看到对方亲口承认她爱着自己,阿尔伯特也不可能将这个目的直接告知于妻子。
在表面上,他只说自己要与艾略特商议一些有关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事情,因此必须要前往伦敦一趟。实际上,他满脑子思考的都是该如何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地说服艾略特,以至于当他在贝尔摩德卡尔根酒店的套房中坐下,接过了一杯威士忌,听见艾略特清清嗓子开始诉说一个同样也叫作路易莎的女孩的故事时,阿尔伯特甚至有些迷茫。
“你知道,我费心费力地去侦办这次案件,甚至不惜将博克小姐也牵扯进来,就是为了能让你摆脱路易莎小姐,你能做的是好歹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一点尊敬性的感兴趣。”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艾略特停止了他的讲述,略带一点打趣地说道。
“我很感激你的努力,艾略特,只是——”
“只是什么?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你不忍心如此对待你可爱又宝贝的路易莎小姐?”
“当然不是。”这句问话让阿尔伯特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就连艾略特脸上那轻浮的调笑也随之收敛,“即便路易莎小姐曾是我的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