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艾略特在两个月前, 偶然得知了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存在,那么此刻坐在格罗夫纳广场19号里他或许就连一成能够拯救阿尔伯特与康斯薇露的可能也没有。
当然,等他意识到阿尔伯特并不是唯一的突破口时, 那已经是他与路易莎小姐的谈继续进行下去以后的事情了。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认为公爵阁下出事了,是一件我会有兴趣知道的事情。”路易莎小姐开口了, 她伸手将一绺长发卷在耳后, 侧脸优雅的轮廓顿时一览无遗,更让艾略特确定了她此刻的心虚,“难道您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警察, 亦或者是任何有能力帮助他的人吗?我可以如实告诉您,艾略特勋爵, 我对这件事情的兴趣, 不会比听到任何其他一位贵族出事了的兴趣大。”
艾略特知道她与阿尔伯特分手的真相。
是路易莎小姐主动离开了他, 而非阿尔伯特主动与她分手。
这即是说, 早在一年以前,路易莎小姐必然就明白了她永远不可能成为马尔堡公爵夫人这个事实。她在之后的三百多个日夜里从未联系过阿尔伯特——或者至少阿尔伯特从未告诉过他对方曾有联系——还为自己找了一门再合适不过的, 称心如意的婚事, 无论何时出现在社交场合,都是一副与菲尔德先生无比恩爱的模样, 而这些都证明了艾略特对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然而, 既然如此, 她为何此时又要突然对康斯薇露下死手呢?
是她一直静静蛰伏着,等待着一个可以像如今这般完美的谋杀机会;还是说,她的想法突然发生了改变, 以至于康斯薇露突然成为了一个她需要铲除的目标?
“既然是这样,那么,很抱歉,路易莎小姐,我耽搁了您宝贵的时间,”艾略特站了起身,扣上了外套的扣子,“想必是我误会了——我一直认为您与阿尔伯特仍然是相爱的一对,只是各自出于需求而缔结了利益联姻,然而私下,您与他仍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彼此的灵魂伴侣,或者说至少阿尔伯特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如此。但既然您这么说了……”
他装模作样地要向外走去——这是他在与数不清的女人打交道时日积月累下的经验。每个女人,无论她自身是个多么平庸,多么平凡的人,都会期望能成为某个男人——特别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心中唯一而又特殊的存在。一旦碰到其他男人如此煞有其事一般地告诉她们这个“真相”,往往便能使得她们满心欢喜,毫不犹豫就敞开心扉,即便是路易莎小姐这般心机城府深沉的女人,也无法轻易抵御这种诱惑——除非这早已便是她心中认定了的事实,无论任何人也无法动摇。
因此,倘若路易莎小姐没有阻止他,那就意味着她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要将伊莎贝拉从她与阿尔伯特之间铲除,而她的计划也会更加的详实完备,他接下来只要躲在格罗夫纳广场19号附近,看路易莎小姐是否打发了任何人出门,接着再跟上去,十有**便能从那人口中得知与阿尔伯特及康斯薇露有关的消息,但若是她叫住了自己——
“等等,艾略特勋爵。”
那把娇软柔和的声音在他将要踏出小会客厅的前一刻突然响起,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而这边等同于告诉艾略特,路易莎小姐如今已经不再确信阿尔伯特对她的感情,这同时就意味着,她想要杀死康斯薇露,是最近才冒出的想法。
再详细一些,恐怕是她与阿尔伯特在慈善晚宴上见面后才萌发的计划。
思考到这里,他发觉自己又一次触到了瓶颈,他仍然不知道路易莎小姐杀死康斯薇露究竟能够为她带来什么好处——难不成,她是认为,继承了康斯薇露所有遗产,从而摆脱了经济压力的阿尔伯特,便会迎娶她成为下一任马尔堡公爵夫人吗?
不,不对,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悲痛之下的阿尔伯特又陷入了他母亲去世时的颓废模样,不曾留意到那张纸条与她之间的联系,她与菲尔德先生的婚礼也会在阿尔伯特振作起来,决定开始新生活之前举行,而在那之前,若不是百分之一百得到了阿尔伯特的亲口承诺,任何一个贵族父母都绝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蒙受名誉上的损失而强行退婚。
悲痛?
艾略特感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却又不知道自己抓住的究竟是什么关键,他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转过身来看着路易莎小姐,同时不忘向脸颊扔上了几分迷惑的神色。
“路易莎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艾略特勋爵——我究竟还是,唉,您一定可以明白的,”路易莎小姐现出了左右为难的模样,那神态真实得令艾略特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可惜,这样好的演技竟然只有他一个观众得以欣赏,“我实在不能承认我对马尔堡公爵——阿尔伯特——还抱有着深切的关怀,这毕竟不是一个订婚了的贵族小姐该说出的话。但既然您的确知道我与阿尔伯特之间的——Well,当你与一个人深深地彼此相爱了那么久,自然是不可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轻易地完全摆脱一切残留的感情,您说对吗?”
“当然。”艾略特顺水推舟地说着,自然而然地又走回了小会客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