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露西·米勒出现在西牛津县警察局时, 她甚至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才是早上8点, 警察局的门口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露西·米勒从马车上跳下来,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步子在不合脚的大马靴里打滑。12月的英国清晨寒意逼人, 而她身上只穿了一条宽松的棉麻睡裙,甚至没有穿束腰,也没有披上一件外套,任何人都能轻松地从面料的轮廓下看见她的身体曲线, 看见她晃悠的乳|房,但露西·米勒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更不用说饥饿亦或是口渴,她就像一个被召唤回人世间的死尸, 被单一的信念所驱使着, 不知疲倦地前进着, 直到目的被达到为止。
她推开了门。
快一个星期以前, 她推开了同样的一扇门, 向门后的警察发誓宣称她的女儿看到艾格斯·米勒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尽管海伦的描述中从未提到过这样的场景。她想要那个勾引了自己丈夫的骚蹄子被绞死, 一切都是艾格斯·米勒的错,正是这样,看着警察们匆忙地做着记录,一边派人将马车牵引出来, 准备前去逮捕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婊|子的露西·米勒那时得意地如是想着。
是的,艾格斯·米勒会被绞死,在地狱陪伴她那个就算没有被她亲手谋杀,也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狗杂种。而她那日益冷漠,日益暴躁,日益无情的丈夫也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就像他们最初在一起偷情时的那般甜蜜。是的,那个约翰·米勒还藏在她的丈夫的心中,只要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她更加贤惠殷勤一些,那么他就一定会改变。
一定。
要是,那时候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后果,露西·米勒那一天绝不会走进西牛津县警察局。
那样,她就不必第二次踏进这栋小楼。
“女士,您——您这是怎么了——”
门后的一张办公桌后,一个十分年轻的警员正靠在椅子背上打盹,听见门响,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迅速站了起来,吃惊地打量着露西·米勒——后者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是什么模样,披头散发,面容憔悴,更不要说那遍布在棉麻睡裙的上的大片血迹,一点都不像露西·米勒往日假装着保持出的节俭,干净,体面的模样。过来的一路上,她的模样已经引起了无数路过的人群与马车夫的侧目,甚至还有一个热心的小伙子想要停下她的马车,确认她没有受伤。
“这是——这是您的血迹吗?”那年轻的警员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我?”露西·米勒恍惚地回了一句,“不,先生,这不是我的血迹。”
“那——那——”
“这是我丈夫的血迹。”她平静地回答着,“是的,我杀了我的丈夫。”
那个年轻的警员已经彻底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
“以及,艾格斯·米勒是无辜的,她没有杀死她的孩子,我亲眼看到了一切,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的。
这就是她要达到的目的。
否则,她的儿子就会被那个女人残忍地杀死,如同她的丈夫一般。
*
16个小时以前。
露西·米勒与她的丈夫,约翰·米勒正坐在西牛津县法院里,哈利·罗宾森正在向他们解释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露西·米勒根本没有仔细去听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她的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儿子,小约翰·米勒的身上,她的丈夫有一个堂妹居住在西牛津,因此露西·米勒便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她与她的丈夫照顾。而她只担心对方有没有好好让她的儿子吃上一顿像样的午餐——小约翰·米勒可挑剔了,她焦急地想着,任何不是按照他的心意烹饪的食物都会直接被他扔到墙上去。当然,在离开约翰·米勒的堂妹家以前,她十分详细地跟对方说明了该如何照顾她的儿子,但现在她怀疑那个木讷的女人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该死的,要是她真的要去服那一年苦役,小约翰·米勒该怎么办呢?他一定会将自己的母亲忘个精光,然后从他被寄养的福利院或者约翰·米勒的某个亲戚家学到一大堆的坏毛病,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这一切都怪她那不知感恩的女儿,当然,还有那活该被吊死的荡|妇艾格斯·米勒。
露西·米勒事实上十分痛恨海伦·米勒。
当初她选择怀上安德鲁·布里的孩子,不过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留在布里家的房子里,不至于被赶出去,无家可归。在她看来,那些房子与财产,本该就是她的。要不然的话,她又何必在布里夫妇临终的那几年忙前忙后殷勤地照顾他们呢?谁能想到,那一对自私冷漠的夫妇竟然没在遗嘱里为她留下任何一点的东西?逼得她不得不想出这样的一个方法——她的首选当然是安德森·布里,但是他太精明了,根本不像他那蠢笨结巴的弟弟,不会轻易就上当,无论她怎样伪装自己的本性而讨好他,他都不为所动,使得绝望的她便只好委身于那个只是想一想便让她感到恶心反胃的安德鲁·布里。
如果是个儿子的话,她那时计划着,那么布里家的家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