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书白双目紧闭,躺在一张通体冒着寒气的冰床上,冰床周围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天坛上,一名着丞相官服的青年,对前面那位束着白发的女子道:“殿下,时辰快到了。”
“都快一千年了……”白发女子一双眼睛沉静如一汪古潭水,持香的手却微微颤抖,“丞相,你说这次能不能将师父成功带回来?”
“阿弥陀佛,殿下放心。”丞相旁边那位眉间坠着朱砂痣的和尚,悲天悯人地开口,“祸害遗千年,陛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能长生不老的。”
丞相恨铁不成钢,“……佛子,你这张嘴就不能温和一些?”
佛子置若罔闻,过了一会,他道:“殿下,时辰已到,点香吧。”
袅袅的烟缓缓上升,淡灰色的烟居然变成了淡金色。那淡金色的烟,渐渐凝成一道光束,仿佛受到召唤似的,往北边飞去了。
“陛下当年改变了安国亡国灭种的命运,但逆天改命,也受到了天道的惩惩罚。”丞相看着天上逐渐增多的流光,眼里充满担忧和希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到底留了一线生机。”
岑书白依然在沉睡,但越来越多的功德和信仰,从安国辽阔的大地飞向岑书白,仿佛是子民们在欢迎这位沉睡的帝王苏醒似的。
漫天的金色银色流光交织,让百姓们纷纷仰头望天。有年纪大的老人,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顾不得是在街上,眼泪立刻决堤,“陛下,是陛下回来了!”
自瑶光帝为阻止天道惩罚,带来的晋河决堤。跳入晋河,以形神俱灭和满身功德为代价,阻止安国再一次命中注定的亡国灭种,已经过了两百年。
两百年,对之前的安国人来说是段漫长的时光。但对现在迈入修仙门槛的安国人来说,只是弹指一瞬。
离家近的人,顾不得是在上班或上学了,纷纷跑回家。而在家的人,则连忙点香,在那块写着瑶光帝的灵牌跪拜,祈祷他们的陛下能再回到她的子民身边。
越来越多的流光涌入岑书白身体。一盏茶过去了,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岑书白才不适地“咳”了声。
岑书白从花国位面剥离,再次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寒冰玉石床上。
岑书白默默翻了个白眼,难怪她刚刚觉得又硌又冷,原来是躺在这上面了。
这次岑书白没有像之前那样回到了系统空间,而是来到了一处颇为古色古香的大殿。
大殿内点满了灯,明明暖黄的灯光能给人温暖的感觉,但这份温暖,却被四周贴满的符咒,生生透出了几分诡异。
岑书白随手扯下床头的一张符咒,仔细一看,心情微妙。
镇压恶妖邪魔的镇魂符用在她身上,岑书白不知道是该骂他们肆意妄为,还是夸他们灵活变通了。
似乎是看岑书白沉默有一会儿,有道清亮的少年音弱弱响起,“那个……当时大家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想了这法子。”
岑书白顺声望了过去,看到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惊讶了,“胖胖,你人形居然一点也不胖?”
胖胖脸上的忐忑瞬间一扫而光,“我当然不胖!”
“你不知道我们族,有多少女孩垂涎我完美的身体!”胖胖气得很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人类就是没有审美能力,一点都不懂得欣赏熊猫的美!”
岑书白笑吟吟地支着下巴,看胖胖说累了,才摸了摸他脑袋,“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岑书白那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跳入晋河的,阻止那场因为逆天改命,天道震怒带来的反噬。
因为是天道降下的惩罚,人力无法扭转,岑书白还把满身功德和修为散尽,以此抵挡天道进一步的反噬。那会她形神俱灭,子民们为了复活她,一定付出了许多心血。
胖胖被她这么一摸,眼眶瞬间红了。
重塑肉身不难,只要灵魂还在,就能随时活过来。难的是主人那会神魂俱灭,魂魄碎成粉尘,散落四方。顶着天道压力的余威,想要重塑肉身的希望渺茫至极。
还是小主人和丞相当机立断,用镇魂符镇住主人仅残的如微粒般大的魂魄,再耗费上千年慢慢搜集主人散落四方的魂魄。
只不过,诶,等等?!
胖胖惊讶地抬头,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主人,您想起来了?”
如果主人没有想起来,怎么会说他们辛苦了?
“所有的一切,”岑书白言简意赅道:“我都想起来了。”
岑书白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她因为熬夜复习猝死后,不是接受胖胖伪装系统发布的快穿任务,而是成了一个亡国公主。不仅想起了这些,那段被岑寂洗去的记忆,岑书白也想起来了。
岑书白摩挲红绳,心里气得不行。明明和她约好有事说事,没想到还是自作主张了。等见到岑寂之后,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岑书白起身,“如意他们人呢?”
“小主人和丞相他们都在门外守着。”胖胖嘿嘿笑道:“他们怕又是一场空欢喜,所以没敢进来。”
岑书白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个的,都成胆小鬼了。”
话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