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狂风过去,屋舍虽然坍塌了许多,却正是短暂的平静时间,容娘的屋舍在所有屋子的正中间,短时间内不至于完全坍塌,所以银霜月才会把腿朝回跑。
但她真是太天真了,来自于老天强横的力量,怎么能是人力可以对抗的,银霜月声音嘶哑地叫喊,并没听到容娘的回应,咬着牙才钻进屋舍,可令银霜月惊心的,是屋子中并没有容娘的影子。
第二波狂风来袭,几乎瞬间屋舍的顶盖便被狂风卷走了大半,横梁坍塌,银霜月在一片漆黑之中,直接被阻截在了屋子里出不去,又被横梁压在了腿上。
她刚才心中慌乱没想那么多就跑回来,现在想来她应当是被人给坑了!
银霜月尽量将自己的身子缩在横梁与一睹唯一没有倒的墙形成的夹角当中,心中祈祷着风快些停,祈祷了这最后一堵墙能够结实一些。
但老天从不随人愿,银霜月眼见着墙体摇摇晃晃地北风卷着朝外侧倾倒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她只来得及调转身子,躲开了横梁砸下的范围,却没有办法将腿拿出来,生生挨了这一下,疼得嗷的一声喊出了声。
可到这里还没停,狂风卷着的雨水几乎已经变成了泥水,胡乱地拍在脸上,疼得活像是被人在抽巴掌。
而被风带起的各种杂物,也像刑杖一般,抽在身上,银霜月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这一刻真正地意识到,她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将那珠花已经掉落,内里丝线也崩断一半的簪子摸下来,抓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摩挲。
闭上眼睛意识昏沉之际,她听到有人在喊,银霜月张了张嘴却连回应都已经做不到,但是她听见那声音似乎在喊——长姐。
是她的冬儿来了吗?
银霜月是怎么被救下的她根本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头,屋子里的摆设布置都很温馨,同溧水河畔那些简陋的屋舍不同,这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明显也算寻常的富贵人家了。
银霜月醒过来口干舌燥得要命,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冬儿,接着便愣住了。
这半年经过她的刻意去淡忘,银霜月已经很少会想起银冬,可在宫中的时候,每次她身体不舒服,无论是平常的风寒,或者是其它什么病,只要醒过来第一个守在她床边的必定是银冬。
那时候银霜月还经常会说,你是皇帝,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没有必要夜夜守着,长姐又不是要死了。
可现如今银霜月死里逃生,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刻睁开眼,看到这陌生的屋子确实是在妄想,在下意识地认为银冬在。
银霜月还记得,即将昏迷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银冬叫她……
“你终于醒了!”银霜月正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听到了她的叫声,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人,却不是银冬,而是隶术。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隶术直接坐在床边上,一把将银霜月抱住,“吓死我了……”
银霜月愣了一下然后僵住,隶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起身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银霜月的床边上,自己脸上身上多处包扎,但看向银霜月的眼神却充满关切。
银霜月和隶术对视,又环视了一下屋子,开口哑声问他,“这是你家?”
隶术点头,“是我家,姐姐不用着急,与姐姐相熟的绣娘,虽然受伤但全都跑出来了,此刻全在我家中其它的房间修养,容娘也在。”
银霜月眉梢轻轻跳了一下,觉得这句话似乎有哪里不对,隶术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对,但因为头疼,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里的违和。
隶术突然间起身,一边跑到桌边倒水,一边说道,“你看我,姐姐定然是渴了,我还在胡言乱语……”
“喝些水吧,大夫说了,你的腿没什么大事,骨头并没断就是肿着,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地,”银霜月接过水杯,隶术却没有松手,而是轻轻地将杯子朝着银霜月的唇边倾倒,喂银霜月喝水。
银霜月有些不适应,但是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索性就着隶术的手喝了两口,听隶术继续说,“姐姐身上也有多处的暗伤,但都无大碍,医师说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姐姐只管在这里安心休养便是……”
银霜月没吭声,这半年以来隶术确实对她尤其的照顾,所有人都知道隶术是什么意思,可银霜月一直都很奇怪,她装扮成那副德性,难道隶术口味真的那么重吗?
如果不是,就一定是隶术看出了什么,此刻银霜月看着隶术的眼神,总算是明白,他应当早就看出自己的伪装了。
银霜月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身上也多处都包扎着,而且他被横梁砸到的是大腿……
隶术顺着银霜月的眼神朝下看了一眼,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牵动身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焦急地解释,“姐姐放心,衣服是容娘帮着姐姐换的!”
银霜月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又将视线挪回他脸上,“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隶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银霜月闭上眼睛,将脑中的思绪捋顺了片刻,问隶术,“是你救我的吧……谢谢了。”
她昏迷之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