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翀这一场闷气, 也是来的没由来。
回过神来, 便是他自己想来, 也觉着这场气来的奇怪:他素来克制自持, 甚少因小事而生喜怒,这一场气实在是来的古怪......
是因为余晚晴使唤他搅粉团、压芋泥?他幼时生活艰难, 少时行军在外,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从未为此而动怒。
是因为余晚晴多嘴多言, 惹人心烦?朝里朝外,多得是不知分寸、多嘴进言之人, 他要真因着这个动辄动怒, 估计也不必做事, 整日里坐着生气便是了。
......
萧翀仔细想了一回, 竟是越想越觉得这场闷气实在是来的古怪。没等他想通,一侧的余晚晴却已十分乖觉的捧了藕粉圆子糖羹上来。
余晚晴瞧着他的冷脸,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只得仰着头眼巴巴的看他, 小声道:“煮好了,你尝尝味道?”
萧翀思绪被她打断,抬起眼,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余晚晴眨了眨眼睛,茫茫然的与他对视,面上还有几分无措与忐忑。
过了片刻,天真烂漫的余晚晴只当自己是看懂了萧翀的眼色, 连忙伸手欲要去接萧翀手上正压芋泥的汤匙,嘴上道:“你先吃糖羹,我来压芋泥。”
萧翀下意识的避了避,缓了口气,才道:“就剩一点了,还是压好了再说吧.....”
余晚晴瞧了瞧他的脸色,再没有二话,就这么捧着碗藕粉圆子糖羹,很乖很乖的等在一边,看着萧翀.....压芋泥。
本来,余晚晴还想表现一二,学学拉拉队站边上给萧翀喊点加油口号.......最后,这些加油口号全给萧翀那冷冰冰的一眼给堵回去了,她只能沉默如鸡的看着他压完了最后一小块芋泥。
萧翀做起事来素来仔细,偶像包袱怕是足有一吨重,便是压芋泥也搞得好像什么国家大事。现下终于完工,他便像是批完了御书房最后一摞奏折似的,随手甩开了手里......压芋泥的汤匙。
余晚晴觉得自己大概也有点大太监李进忠的狗腿样儿,见他松手不压了,连忙就把那碗还热着的藕粉圆子糖羹递了上去。
萧翀纡尊降贵的接了过来,动作优雅,姿态从容。
余晚晴只能眨巴下眼睛,干巴巴的挤出笑来:“那个,你吃,你吃......我去弄香芋卷。”
余晚晴还记得《红楼梦》里有一道点心:松穰鹅油卷。这松穰鹅油卷的馅料便是松穰,即松子仁。余晚晴这会儿做香芋卷,用的也是松穰鹅油卷的做法,只是把主馅的松穰换做调配好口味的芋泥,本来还能再加点其他颜色的配料作为点缀,只是边上还有个古里古怪的萧翀,余晚晴实在是懒得折腾,索性便只用芋泥——反正做的是香芋卷,加了其他的反倒坏了口味。
至于包在馅料外面用的面团,余晚晴适才趁着藕粉小圆子,倒是先揉了一团糯米粉团在外头。现下,便用擀面杆将面团压成薄薄几张一片,在面片上抹鹅油和糖,再加上芋泥,开始卷起。这个过程中,尤其是要注意抹鹅油,一边卷一边抹卷好后便完工了。
余晚晴顺手做了六个香芋卷,本是想要拿来油炸,想着大晚上吃这个确实是油腻,便只隔水蒸着。
因为芋泥本就是熟的,差不多蒸个一刻钟就可以了。
等香芋卷上了蒸笼,余晚晴这才空出手来,先去净手,然后又去锅里舀了一碗热腾腾的藕粉圆子糖羹来吃。她端着碗,厚着脸皮的凑到萧翀身边,十分狗腿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萧翀此时已消了火,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神色冷淡,正拿着汤匙舀了一个藕粉圆子吃着。
粉藕色的小圆子被咬开,包在里面的玫瑰馅也跟着淌出来,也是淡粉色的,还夹带着细碎的玫瑰花瓣。煮过的藕粉糯米皮本就软糯,包在里头的玫瑰花酱早被煮的暖暖的,又甜又香,连里头的玫瑰花瓣也是馨香细碎,一口咬下来,直吃得人满嘴甜香。
萧翀不紧不慢的吃着玫瑰馅的藕粉圆子,嘴上也是慢条斯理的:“不怎么样.......”
余晚晴:“......”
有本事你别吃啊!嘴里一口接一口的吃,怎么有脸说“不怎么样”?
我的藕粉圆子这是喂猪了么?!
就在余晚晴满肚子腹诽,一口一口的吃着藕粉圆子的时候,萧翀忽然又开了口——
“你适才说要给我烤芋头?”
余晚晴:“......好像是啊。”
萧翀的口吻十分严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
余晚晴真的很想抓着萧翀的领口亲切问候一下:亲,是御膳房大总管不给你吃不给你喝,虐待你了么?你怎么就这么能吃呢?!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余晚晴也不好反悔。好在,烤芋头这个弄起来也不算很麻烦。
拿个炭盆,生个火,再拿两对火箸和几个芋头,不就齐活了?
正好,香芋卷也出锅了,余晚晴顺手就给端来了,又问萧翀:“这个芋头要我替你烤么?”她很心机的补充道,“其实吧,我觉得芋头这东西自己烤比较有滋有味。”
萧翀:“你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