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覃静州和泠境能看到气运之子三号的心声,也会说这货想得挺靠谱。
覃静州看过原主的儿女们,都天资平平。
说实话父爱他能给的有限,只能保证面子上过得去,但教育上他绝对不会放松……反正不能任由孩子们胡乱成长,若是长成维光美这种世家子的模样,到时候他还得不教而诛。
所以他安排皇子公主们一起上课,按部就班地读书学习之外,还添加了不少实践课。
就是指派好人手,让孩子们穿着寻常衣裳,去到市井田间,好好看看百姓如何生活。每次实践课归来,都要交上一篇几百字的小随笔,覃静州亲自批阅。
不得不说,出身天家,哪怕这群孩子只有五六岁,而且在覃静州看来也确实天资平平,但他们脑子也真的够用。
最开始他们会因为能出宫玩耍而兴奋,但走马观花看过民间百态后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悟。
原主的二儿子就在自己的随笔写:父皇是要我们真正看一看民间疾苦。
覃静州在每半个月一次的家宴上特地表扬了二儿子,还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们读书不足万卷,就在京城周边多转一转。”他当着孩子们并不隐瞒,“在京城和周边四省,你们可以随意,更远的地方父皇我也不好打包票。”
原主的二女儿更是嚷嚷了一声,“世家……该死!”
泠境温柔地捏捏小姑娘的脸,“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得也不错。”
小姑娘抿嘴一笑,“谢母妃。”然后得意地望向自己的亲娘。
小姑娘亲娘也眯着眼睛笑了。
自此以后皇子公主们出宫就愈加频繁。
今年周边四省有一半左右的农户都跟着皇庄出来的管事学种田:在“上交一半增产给皇庄”的文书上摁了手印,领到了良种、工具、肥料以及杀虫药。
目前刚刚入夏,茁壮成长的庄稼让农户们精神大振,笃定只要老天爷别乱发脾气,他们在秋收时也能向京郊的亲戚朋友们一样,收成翻倍!
再过一年,他们也能有底气商量着买牛买羊了!
于是皇子公主们来到这些地方的时候,满耳朵听的都是“托皇爷爷的福”和“皇爷爷一定要长寿”……
寒门出身的老师不忘指着满眼翠绿的田野和面带喜色的农户们,提醒皇子和公主们,此乃王朝根基。
皇子和公主们齐齐点头,若有所思。
一行人顺着官道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周边四省的西边界,仅仅一河之隔的对岸和这边就是完全不同的情景:看看地里的秧苗,再看看田间面带麻木之色的庄稼汉,皇子和公主们甚至有强烈的直觉:对面的百姓只怕拼死拼活也不过是糊口,饿不死而已。
跟这边农户们在树下休息时张口买牛,闭口送自家孙子读书再送孙女去学刺绣……仿佛是两个世界,然而彼此之间只隔了一条河而已。
二皇子想了想,才问他的老师,“先生,河对面的百姓难道就甘心吗?会不会想办法逃过来?”
老师笑了笑,“回二殿下的话,陛下颁布新田律这才一年半,从各地跑来的青壮加一起总有三四十万。”
二皇子惊呼一声,“啊,那以后岂不是越来越多。”
二公主也接话说:“少了青壮,他们更艰难了。”
老师很是欣慰。
话说皇子公主们这大半年里都在京城周边走动,增长见识,而下了狠心说什么也要搏一搏的气运之子三号离了老家,变换了样貌又搞了假路引,挤进一支商队,经由陆路北上。
一路走来,他深受刺激,尤其是亲眼见识了京城周边四省田间地头以及路上百姓的精神面貌,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只离开了京城一年多!
随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他的确自命不凡,但眼睛不瞎,人也还没疯。
熟读经史的他再明白不过:单就让百姓吃饱这一条,就配得上“明君”二字,姜静州再动不动罢朝去修炼……又算得了什么。
他整个人仿佛瞬间清醒:所以当初维光美说姜静州是昏君,他怎么就相信了?因为当时维光美慷慨陈词,说要逼得皇帝与世家公天下,不然他们就叫皇帝明白,没有世家皇族算个屁……说得在场世家子们包括他在内个个热血沸腾吗?
他越琢磨越觉得那时的自己不太对劲儿,且维光美当时说的话他都快记不清,但是灭掉姜静州灭掉大周,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他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之处:典兰玉!
典兰玉的药方颇为邪乎,他花费重金买了典兰玉专为中风病人调制的成药,给自家老太太服用,你别说,药效简直立竿见影,老太太原本口眼歪斜几乎动弹不得,吃了一个月的药,老太太不仅能略显含糊地讲话,更能自己拄着拐棍走动……
别是那时候维光美便找典兰玉要了能影响人神智的方子了吧?难怪典兰玉助纣为虐,襄助维光美那么多回,同意“招安”不仅不受罚,反而得了重用!
于是他在抵达京郊,与商队道别的时候,重新更换了自己的目标:依旧先冲最受宠的公主姜璎,然后把典兰玉要到手里……火速离开大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