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旅途,多是早上出发。
刘辰星一行六人从洛阳到长安又不着急赶路,一路上又都是可以食宿的馆驿,他们抵达长安城的时间很好,不早不晚,临近午时。
已是要快端午的天气了,天一日比一日热,天时也更加长了。
长安东、西二市正午开市,相当于长安一天最繁华热闹的商业活动还没有正式启动,城门口拥拥推推全是等候进城的人们。
只见巍峨的长安城门下,已经聚集了二三十支等候进城的骆队。他们队伍太过庞大,成群结队的骆驼搭着货箱等待勘验入城。
就是骆队太多了,搭载的货箱又多又杂,每一样货物都是要逐一核对的,加之负责人又多是五官深邃的异国人,勘验免不得要仔细一些,进度也就慢下来了,排在后面的骆驼就懒洋洋地卧在地上。
从城门口向外骆队回望过去,队伍长得尽是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否都能勘验完进城。
这些从丝绸之路过来的骆队有很明显的特征,人数和骆驼都有不少,大家也不和他们打挤了,任他们占据了城门右侧的进城通道。
与之相对的是城门左侧等候勘验的队伍了,也是排得老长,人也跟着繁杂了起来。
有普通老百姓或背着竹背篓或挑着扁担,也有普通送货的车马一辆接一辆。
天子脚下有钱人不要太多,不论男女,放眼望去似乎有一半的人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们多数都是极为时髦的,穿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胡服,颜色很是明亮鲜艳,腰间再配上一把弯刀或者长剑,看上去就是极为富贵的样子。另有一些少数骑马的人,则穿着白袍头戴幞头,一派儒生的打扮,一眼就能认出是大批滞留长安过夏的科举考生。
当然也有乘坐马车和牛车出行的,一般就是富商携着女眷,商人们多数都会参加商会,不少人认识,男的女的,或坐在马背上或坐在车内,彼此聊聊时下的时事热点,再说说近来的生意,很是热闹。
要问为什么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富商,而不是权贵子弟?
原因很简单,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特权。
权贵子弟或是京官们,也就不用排队等着进城了,直接一个个鲜衣怒马,从城门中间一阵风似的呼啸而去。
刘辰星和刘青山兄妹都还只是取得了进士出身,还不是官,一行六人也就只得老实的排队进城了。
柳阿舅如今已是七品京官了,还属于要职,不像当初任校书郎时清闲得简直像白拿工资,半个月里去两次衙门都算是不错了,所以知道他们差不多近几日返京,也没见他人来接,估计是被公事绊住了脚。
进城等待勘验的队伍走得很慢,刘辰星一人排在中间靠前的位子,又没有前来接风的人,柳阿婆他们第一次来到人人口中都无与伦比的长安城脚下,少不得趁着这会等候入城的功夫,睁大了一双眼睛看。
刘青海少年人,心性最是不稳了,跟着二叔刘千里坐在牛车外驾车,看着城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已经
不知道“哇”、“哇”地感慨了多少声,一双眼睛更是看得应接不暇。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又是朦胧地有些男女意识了,对面等候入城的骆队实在勘验进展太慢了,一群被贩卖过来的波斯舞姬,就身穿着红色的薄纱,在商队琴师的胡琴声中,翩翩起舞,不停旋转,这大概是顶着烈日枯燥排队过程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吧,也看得少年郎面红耳赤,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有帮着阿娘柳氏看好阿兄刘青山的经验,面对堂弟那副少年怀春的样子,刘辰星笑眯眯地驱马上前,问道:“对面的波斯舞娘胡旋舞跳得不错吧,青海看样子还挺喜欢的,等我们过几日安顿下来了,阿姐就带着青海去酒肆专门看胡姬跳舞,一边喝酒一边看跳舞这才过瘾呢!”
少年人有反骨,不如顺毛驴的引导。
而且长安就是一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青海之后还得进学堂读书,来往的都是长安这边的同学,不定就有同学带青海去见世面。
这种好坏不知道的情况下,有她和阿兄刘青山先带着去一趟,也不至于被迷了眼。
不知道堂姐是真有心带自己去见识一二,刘青海一下慌了,更加面红耳赤地连连罢手,“阿姐,我错了,君子非礼勿视,我再也不乱看了!”说着又忙不迭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再不敢多看对面的骆队一眼。
她家青海,还是一个纯情少年,比她阿兄单纯多了。
刘辰星看得一乐,不过少年人也爱面子,笑出声就不好了,在马背上干咳了一声,止住笑意道:“看跳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里用的上君子非礼勿视。这长安呀,一年宴会酒会不知道有多少场,都少不了找舞娘跳舞助兴。只要自己心思正,喜欢看跳舞没什么,你阿姐我都很喜欢看她们跳舞呢!回头空了,一定让你阿兄带你去长安的平康坊好好见识一下。”
听到自家堂姐认真的介绍,刘青海听出了味儿,堂姐说得是真的。
又念及堂姐那一句“心思正”就行了,和来之前耶娘耳提面命的话完全不同,什么不许去酒肆花楼,尤其是那平康坊更不准许去,心里本还有些好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