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刘辰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二人身后各一列千牛卫卫兵,之后才是被喧宾夺主挤到后面的大理寺官兵。
一眼看过,刘辰星方抬头看向谢忌,一点不为谢忌的话着恼,反而笑问道:“谢中郎将,您觉得儿这样像不像狐假虎威?”
说完,不等谢忌回应,她就双手后背,昂着头,一边抬高黑色皂靴大阔步地走,一边洋洋得意道:“谢中郎将都说了,儿一个三司会审的重犯,前途未卜,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在阳光底下行走,何况还是皇城之中。今天沾谢中郎将的光,有堂堂千牛卫跟在儿身后,好不威风。您看,这一路多少人对儿行注目礼?人生又有几个能有儿这时的威风,儿当然要得意了。”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他谢忌并不信。
又见识过刘辰星这三日堪为舌战群儒也不落下风,知道是从刘辰星口中问不出什么,索性好奇归好奇,压根不再多费唇舌,谢忌就轻呲了一声表示了态度。
刘辰星只当听不懂,继续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目光却往四下睃巡着,尚未发现柳阿舅的影子,就见崔尧一身青绿色官袍,完全不顾及周边人惊讶的目光,向她走了过来。
见状,谢忌一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崔尧走上前叉手一礼,道:“谢中郎将,多谢。”
清河崔氏的面子还是要给,尤其当朝中书令还姓崔,这可是堪为群相之首。
他二人又早在宴会上碰过好几回,谢忌就欲颔首一笑,算是打个招呼,崔尧却已看向了刘辰星。
缓缓敛下笑容,谢忌看着眼前的二人,忽然想起那日拜师宴,崔尧也是宾客之一,这就眉毛一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小儿女,眼睛微微眯起。
见刘辰星如他打听到的一样,在左千牛卫官署有谢忌照拂尚好,精神更是比想象中的好许多,崔尧脸上神情明显一松,道:“薛娘子十分担心你,一直催薛大郎打听你的情况,他和杜三交情不错,就托杜三找了我,看我能否见你一面。”
在一旁听到崔尧的借口绕了一圈又一圈,谢忌薄唇嘲讽地一勾,看向崔尧的目光随之一变,仿如看着小辈。
五大高门果然大不如前,这还是势头最猛的清河崔氏,推出的未来领军人物,到底还是太嫩了。
想着,再看崔尧眉宇间的骄傲之色,谢忌笑容加深。
其实比起两年前初到长安,崔尧已经成熟了许多。
在贝州,他是一州之内的第一名门贵公子,然而长安随便砸一个人,都可能大有背景,有权有势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之崔尧到底是外来长安的,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崔尧来长安的日子还是磨平了不少棱角。
他们一众从贝州来长安的小伙伴们,都在成长。
刘辰星听到崔尧提及一众好友,尤其是薛圆催薛程这句话,她顿时脑补了许多,不由扑哧一乐,笑道:“你看见了,我好的很,放心就是。还有帮我给阿圆带个话,与其多担心我,不如看好我们的生意,如果等我出去发现营业额掉了,我才真得不好了!”
见刘辰星还是说起挣钱最来劲,就是来了汇聚天下大不同的长安,也没能见过像她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不过想到这件案子牵连到魏王,崔尧眉头不由一皱,道:“你和魏王根本不认识,你从始至终认识的人就是李川,我会帮你——”
话未说完,骤然一止。
崔尧想到叔祖虽然任中书令,但年事已高,也要不了几年就该致仕了,女皇却卸磨杀驴,一直在暗中打压世族势力,大力扶持寒门子弟,他到口中的那一句“我会帮你作证”,刹那再无法宣之于口。
刘辰星知道崔尧的难处,牵一发而动全身,作为清河崔家家主的嫡长孙,崔尧一言一行不是代表他这个人,而是整个崔家。
能有为她佐证的想法,她已经心领了,刘辰星笑道:“天理昭彰,女皇英明,自是会还我公道。”
看着刘辰星的笑容,和盘亘在脑海中的笑容一样,还是那样明媚,崔尧宽袖下的手却不由一分一分地紧握成拳,他以前看不上也看不惯家中太多的人和事,可当深处长安这个漩涡,才发现什么是身不由己。
这一刹那,在刘辰星清澈的眸光下,崔尧忽觉格外的狼狈,他头一次无法直视刘辰星的眸光,垂眸避开了,无声说道:“抱歉。”
刘辰星自是没听到这一声,她只向崔尧点了点头,就随谢忌继续向大理寺而去。
没走一会儿,终于在天街承天门大街上看到了柳文苏。
舅甥二人没有停下来单独说话,仅是四目相对,彼此点了点头,但在柳阿舅一贯清润温和的目光下,刘辰星不由笑眯了眼,她知道柳阿舅一定看到自己很好,知道她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就应该不会那么担心了吧。
达到了和柳阿舅生龙活虎见上一面的目的,刘辰星脸上的笑容一敛,一派耀武扬威背在身后的手也放了下来——她没有作弊,大理寺,她不怕它调查。
心念一定,刘辰星一派沉着而行,只待走到大理寺开审。
谢忌乃武人,五感六觉过人,几乎一霎察觉刘辰星的变化,再一想刚才路遇的柳文苏,心有所悟,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