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刘家那点事,全村皆知。
这一听,当下哗然:
“什么!?这些都是给他们买的!?”
马背上驮着的物什,刘辰星也没再多花钱扯布包起来,直接大喇喇地挂在上面,布匹、甜点心、宣纸等不便宜的物什能一看便知。
刘辰星看着都围过来看马背上一应物什的众乡亲,她也不说假,直言道:“其实没买什么,也就看着多罢了,像刺史公资助我和阿兄的考资,我们都没敢大动。”
“已经够多了!不然还要怎么给他们买?剩下的钱,你们兄妹还得留着上京赶考用呢!”
“对啊!穷家富路,你们多留些钱没错!”
“你们去州试的时候,老刘家除了安氏来送过,可不见一个人来哟!好孩子,你们还能把他们记在心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在以道德伦理自治的古代乡村,乡亲们大多还是质朴善良,当然也要你有他们一直以来维系的孝顺大义。
刘辰星一边和乡道两边的乡亲们左一句右一句答白着,脚下也没停,不一时就和乡亲们来到村里老槐树这边。
此时,已经有不少男女老幼聚集在槐树下乘凉,而这里也是刘老丈每日必来的地方。
村里还是老样子,只要有一丁点事,就能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村子每一个角落。
早在老槐树下乘凉的乡亲们也都知道爷仨回来了,还给老刘家众人买了不少东西,这一见大家围拥下,爷仨果然牵了两匹马回来,马背上可不正是驮了不少好东西?
盛世时代,士人有游侠的快意江湖之心,普通老百姓亦有古道热肠的侠心,当然也有几分眼红刘老丈如此待二儿子一家,还能收到儿孙们的孝敬,周边的村民们便不约而同地开口了:
“刘老丈,还是你有福气哟!那样薄待刘二郎一家,他们发达了,也不忘你这个阿翁!”
“是呀!最有福气的还是你!你看重的刘大郎考了几十年都那样,倒是刘二郎家两个小的,这一考就过了,居然又是榜首!如今我们村民去县城,只要一听是刘解元的同乡,别人都高看我们一眼!更别说你还是刘解元的亲阿翁!”
“哎哟!这也不一定,如今他们可算是两家人了!不然当初刘解元的报喜,就是去村头老刘家了,而不是村尾刘二郎家!”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道刘老丈福气,却又何尝不是在挖苦他有眼无珠呢?
刘老丈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其实从州城小吏来传喜讯的时候,村民们挖苦的声音就没有少过,可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后悔么?
刘老丈口里有些发苦,苦的连心也跟着苦了。
可是想说后悔,以往为了大儿子所作所为,让他根本说不出后悔的话。
那他错了么?
但他最开始也是为了这个大家好啊!
他想着大儿子有读书的天赋,不定能金榜题名,然后他们一大家子也就能跟着改换门楣,这可是福延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可为什么他看中的大儿子考了这么多年还这样,二儿子家的儿女一路从县上考到州城,如今还要去长安!那是圣人住的地方啊!
一念及此,刘老丈发苦的心骤然滚烫了起来,他想到不日前长姐老刘氏的来信,就猛地一下从破草席上站了起来。
“阿……”
一张开口,阿星和青山的名字就直欲脱口而出,但舌尖又蓦地泛起苦来,终究是没有喊出来,只喊了自己生的儿子道:“二郎!”
围在爷仨身边的村邻太多了,刘老丈的声音并不大,刘千里一时未闻,只有刘老丈身边的几个老伙计听见了,发出意味不明地笑声。
刘老丈生平最好面子,这笑声一传来,他脸上又涨得通红,不由拔高嗓音道:“老二!”
八年过去了,刘老丈也上六十岁了。
但有刘万里和刘青云这对父子要读书,刘老丈也不敢有半分懈怠,每年春耕秋收都得下地,也亏得常年动到起,身子骨依旧硬朗,还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丈,这陡然拔高嗓门喊下去,声音确实不小,至少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众村民不由闻声止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都循声看去。
齐刷刷一下看过来了几十双眼睛,刘老丈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但他是好面子又好强的人,也只有勉强压下脸上的尴尬,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了上去。
从老刘家分出去单过有八年了,刘千里也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
俗话说时移世易,人已早不同。
刘千里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乡情社会“孝大过天”影响之下的人了,尤其是这八年来分家单过后的滋润日子,让他更深刻感受到妻儿曾经在老刘家过得有多差。
午夜梦回,怨不怨耶娘的偏心不公?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有,但他现在更看重的是儿女的前程,以前那些真没有计较的必要了,毕竟五根手指还不一样长,父母总有更为偏心的那一个吧。
不过到底为人子,无论耶娘如何,他无愧于自己的心就是了,就像这么多年逢年过节从不少老刘家那边的礼,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