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海亮进门,来回的找,跟黄鼠狼那样,女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白梨故作不知,问:“亮子,你找啥呢?”
王海亮没做声,将张家里里外外全部踅摸一遍,这才扑向了大白梨。
“婶子,你告诉我,告诉我二丫是不是还活着,她是不是昨晚回来过?告诉我啊,求求你了。”
王海亮的眼神闪过一种期望跟焦渴,眼巴巴看着大白梨。
大白梨蒙了,差点脱口而出。
然后她一下子甩去了海亮的手,怒道:“王海亮你胡说八道啥呢?二丫早死去十五年了。”
王海亮不相信,怒道:“不可能,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掉下山崖,被天昊救下来,然后到你家的那女人是谁?”
大白梨怔了一下,立刻恢复了情绪,说:“啥女人?俺家没女人来过啊?亮子,你胡咧咧个啥?”
王海亮激动不已,说:“婶儿,我
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二丫在哪儿?我……给你跪下了。”
扑通一声,海亮真的冲大白梨跪了下去。
王海亮这辈子没冲谁弯过腰,也没冲谁下过跪。他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是一等一宁折不弯的汉子。
今天为了二丫,他跟大白梨下跪了,而且眼泪婆娑。他等了二丫太久太久,十五年的时间志向依然不改。
他一直在骗自己,二丫没死,真的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或许这辈子,一定会回来。
我要等着她,弥补当初亏欠她的一切。
他对二丫的爱,哪怕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依然执着。
大白梨发现海亮下跪,女人一下子就慌了。
“孩子,你快起来,起来啊,你咋恁没出息?多大个人了还下跪,快起来,要不然婶子生气了。”
大白梨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海亮对她那么好,真把他当做儿子了。
她也不想孩子为难,差一点就把二丫的事情说出来。
昨天她就跟张大毛合计好了,二丫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亲戚,来拜年的。
大白梨最终还是没把实情告诉他,因为怕张大毛回来跟她闹。
大白梨扯着海亮的手,道:“海亮啊,你咋恁死心眼啊?二丫真的死了,俺骗你做啥?昨晚来的是俺家一个亲戚,是俺娘家表哥的儿子跟闺女,在城里是工人。
再说了,就算二丫活着,你又能怎么样?你已经跟玉珠成亲快十五年了,孩子都上中学了。
你啥也给不了她,你能给她一个家吗?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吗?那玉珠咋办?你家咋办啊?
见面也是伤心,还不如不见……。”
海亮说:“婶儿,你别骗我,我就是想见见二丫,见她一面,知道她还活着,我就放心了,我别的啥也不求,求你了……。”
大白梨发现海亮不听劝,一下子急红了眼,怒道:“你这孩子,咋恁犟,好说歹说还不听了。这
事儿我不知道,等你大毛叔回来,你去问他吧。”
大白梨甩袖子要走,不再搭理海亮。
海亮道:“那你告诉我,大毛叔去干啥了?”
大白梨说:“他去送他们了,天不亮就走了,你站村南老槐树底下等吧。”
王海亮没办法,只好站起来,一口气冲到了村南的老槐树底下,苦苦等着张大毛回来。
张大毛知道事情距离败露不远了,只好忽悠。
三忽悠两忽悠,还真把海亮给忽悠住了。
王海亮半信半疑,他决定了,再一次进城,一定到张大毛那亲戚家去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不是二丫。
中午,他回到了家,一头栽倒在炕上,再也懒得爬起。眼前净是二丫的身影跟笑脸,晃来晃去的。
他看到二丫向他走来,女孩子的笑脸还是那么清纯。二丫还是两只羊角辫子,脖子上系着那条红围巾。
她的花格子小袄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醒目,粗布棉裤让女孩看起来有些笨拙,脚上是一对花布棉鞋,
他拉着二丫的手奔跑在雪地里,两个人如沐春风,嘻嘻哈哈的笑声惊散了一山的鸟雀。
二丫,我的二丫,你到底在哪儿?是藏了起来,还是去了天堂?
如果去了天堂,为啥不托梦给我?如果你还活着,为啥又不回大梁山来见我?
海亮哥对不起你,注定辜负了你一辈子,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不知道不觉,两滴眼泪从他的鬓角落了下来。
这个年他没有过好,王海亮大病一场,一直到过完十五,他的病才好。
元宵节过完,他就迫不及待投入了疯狂的工作中。
大梁山一定要发展,一定要建设,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男欢女爱的事儿毕竟上不了大场面,尽管那事儿挺美,可不能当饭吃。大梁山几千口子人都指望他吃饭呢。
王海亮再一次把对二丫的思念,渴望,压抑在心底,化感情为动力,再次创造了大梁山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