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张天保你吃好了没?吃好了就出发吧。”苏溱接过扫雪递过来的干净帕子,仔仔细细的把嘴角擦干净。
唉,她如今也是过上了**的日子了,连擦嘴巴的帕子都是人家洗好了递过来的,擦完还不用自己洗。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爽啊~人生啊~
“好,我吃完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一下衣裳。”张天保连忙咽下最后一口黄瓜,一口把杯子里的白开水喝完。
不知道为什么,张天保忽然升起一股羞愧之情。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做到这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却天天无所事事,净靠家里养活。这么一对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一个不事生产的废物。
苏溱奇怪的看着张天保,这是什么表情,看着怪让人瘆得慌的。
如今青山村的水稻想来是已经长的老高了,靠山庄的麦子却还没播下去。如今地里长的多是红薯或者豆子,其中就数黄老头家佃的地里庄稼长的最好。
黄老头巡视着地里的庄稼,就像是在巡视子民的国王,眼睛里透出一股严肃认真。要是哪里发现了野草,就好像是看见子民中出现了一位叛徒,出手果断利落的把它给除去了,坚决奉行斩草除根的理念。
苏溱带着自制的炭笔,时不时的拈起一把土搓碎,又闻一闻泥土的气味,或者往知书和扫雪捧着的瓶瓶罐罐罐里铲一罐子土。
“黄老伯,一起走走?给我介绍一下这庄子里的各处差异,如何?”苏溱向黄老头发出一起巡查土地的邀请。
黄老头欣然应答:“行。老头子陪姑娘走走,这庄子里的地,我再熟悉不过了。”
五百亩的庄子可真的不算小,苏溱在这方面又是个再细致不过的人了,队伍里还多了一个因为碰着知己而格外兴奋的黄老头,这巡查的速度就越发慢的不行。
“这一片因为水源充足,种蔬菜和其他作物倒是还好,唯独种地瓜不太行,不但结的少,还容易长虫子,也容易坏。想来是水太多的缘故,这地瓜种在水多的地方,须根就长的好,一拔起来都是长长的须根。”黄老头指着分布在小溪两边的农地说道。
苏溱认真的点点头,这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不想打击别人的积极性,因此自然就听的十分认真。
见苏溱听的认真,黄老头就说的越发兴起,这么一来,还真的说了许多苏溱不知道的事情。
苏溱手中的炭笔动的飞快,将手指染成一片漆黑。
张天保已经要喘不过气了,却仍慢慢的跟在后边,竟是没有要放弃的迹象。
苏溱一旦沉入了工作中,就很容易忽视周边的事情,身边仿佛自带屏障,根本不知道工作以外发生的事情。
要不是的知书的提醒,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张天保的情况,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算是十分的不负责任了。
“云卷云舒,先送你家公子回去。回去后记得兑点淡盐水个你家公子喝,不要让他猛灌茶水,慢慢的喝。要是饿了,就去厨房拿点黄瓜或者萝卜垫垫肚子。对了,叫两辆马车来接吧,别走回去了。知书扫雪,你们也先回去,坐另外一辆车,把东西带回去放好,记得按照标签上的顺序放好。”苏溱吩咐道。
“是,姑娘。”
“我不回去,我还能撑着。”张天保喘着粗气说。他就不信了,知书和扫雪带着一堆瓶瓶罐罐都能走到现在,自己还不如两个小丫鬟了不成。
“你想什么呢?这有什么好撑的。运动讲的就是循序渐进,你倒是能撑了,你的膝盖也撑不住啊。你也看看你那身肉,膝盖撑的多辛苦啊。你也体恤体恤你的膝盖,减轻一下它的压力吧。”
“……”
“哦,那我先回去了。云舒,过来扶我一把。”张天保瞬间悟了,这苏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夸赞他好棒棒的意思。
“黄老伯知道这皇庄的佃农是怎么来的吗?我记得大周初年的时候,太宗是重新给庄稼人家按人丁分了田地的。大周治下甚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强买强卖的。”苏溱问出心底的疑惑。
实在是齐县的佃农不多,大多数的佃农,本身就是有田地的。不过是家里的人口多了,能吃的人多,能干活的人也多,便干脆佃些乡绅地主的田来为家里增添点出息。
而这皇庄和附近的庄子的佃农则不一样,几乎全都是没有自己的田地,全靠佃地为生。要是说有个别人家家里遭了大难,把田地都卖光了,不得以佃地为生还能理解。总不能大家都是这种情况吧?这实在是不太合理。
“姑娘不知道,这京城周边的土地,大多都是在世家豪族的名下。你要是想卖地,自然是不愁卖的,只要你肯卖,人家就肯买,出的价格还比我们出的略高些。但是你要是想要买地,却几乎没地方买去,毕竟对于这些世家豪族来说,真要是到了卖田地的境地,也轮不到我等小民来接手,多的是其他世家豪族接手。”
“这附近庄子的佃农,大多数都是外边来的。十几年前,南边闹旱灾,北边闹水灾。不少人就离乡背井来了这里,城里也进不去,更别说什么做小生意了,哪里来的本钱。要想活下去,可不得佃地。”黄老头语气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