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百因必有果。
柳淳主张变法,主张科学,推了这么多年,成果摆在那里,可积累的仇人也是不胜枚举。
那些直接跟他对着干的,几乎都被整趴下了。
但是有一些人不跟他直接对抗,而是采取更迂回的办法。
或者啊,干脆打着科学的旗号,来个滥竽充数,浑水摸鱼。
谁都值得一粉顶十黑,这帮稀烂的科学门下一出去,就给柳淳丢人,遭恨。人家的目的也就是搞臭你。
所谓正道学院,就是这么个玩意。
至于那个仲尼社,就更是一群最顽固的家伙。
这帮人不是老顽固,相反,他们还很年轻。可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记恨柳淳。从小时候开始,十多年的苦读,好容易一关一关闯过来,就等着考中进士,从此坐在黄金屋里搂着颜如玉,过上神仙的日子。
可是该死的柳淳,你断了大家伙的念想,眼瞧着连神圣的科举都不重要了,我们能不拼命吗?
朱棣看得明明白白,你要说这帮人结成一党,成心陷害柳淳,还不能这么武断。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怒火中烧。
就是因为朝中有这些保守的旧臣在,他们不断扯后腿,下面人把他们当做靠山,觉得出了事情,有他们帮忙料理,所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这次不就这样吗?
假如自己和柳淳有点隔阂,立石像的事情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叱责柳淳,把帐算在柳淳和他的门下头上,就种了这帮人的奸计。
用心险恶,包藏祸心,实在是该杀,而且还要杀个彻彻底底。
“蹇义,朕本不想杀你!”
朱棣声音冰冷,蹇义瞬间从万丈悬崖坠落,这句话一出,就算想活都活不了了。
“陛下,罪臣该死,请陛下处置。”
朱棣冷冷道:“朕当初留你们在朝,一来是希望稳住朝局,二来也是希望你们能给变法添点监督的力量,以免失去制约。可这几年下来,尔等全然没有领会朕的用意。或者说,你们根本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变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变法,你们除了添乱掣肘,就没有别的本事,这就是朕的臣子!说到底,真正有罪的还是朕!”
朱棣抬起头,“是朕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没有进行彻彻底底的变法。什么都变了,官员不变怎么能行得通?”
“既然这是朕的错,那朕就不好杀你了……蹇义,朕现在就免去你的官职,限七天之内,离开京城,回乡躬耕,你可以走了!”
蹇义死里逃生,他跪在地上,咚咚磕头,泪水横流,“陛下如天之仁,罪臣铭刻肺腑!”
朱棣走到了门口,停顿了一下,对着侍卫道:“还不把这个畜生带走!”
“遵旨!”侍卫扑进来,将已经傻了的蹇贤提走。
柳淳从宿醉中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他的确是太久没有休息好了,即便躺在床上,也时常思绪飞扬,很难真正深度睡眠。这次喝醉了,还真是这些时候少有的安枕高卧。
只是醒来之后,柳淳就发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陛下呢?”
“早就走了。”于谦老老实实回答道。
“陛下交代过什么没有?”
“陛下让师父好好休息,不要伤了身体。”
柳淳闷着头,沉吟了片刻,看起来他还很健康,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朱棣也是好意,没有理由拒绝。
“陛下还干了什么没有?这次的案子又如何了?”
于谦立刻道:“师父,陛下替你出气了。”
“什么?”
“陛下已经把正道会馆的人都给拿下了,其中有二十几位今科的举子,陛下把他们统统下狱……另外还有蹇义的侄子蹇贤,也被抓了,都关在东厂那边。”
“哦!”
柳淳大惊,“这么说,连蹇义都牵连进去了?”
“岂止是牵连,陛下已经勒令他致仕回乡了。”于谦咬着牙,得意道:“陛下这次总算没让人失望!过去弟子都气坏了。”
于谦替师父抱不平,柳淳多不容易啊,替你教育儿子,孙子,连儿媳妇都要帮忙教育着,还要弄钱,治国,结果还被算计着……你朱皇帝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这一次朱棣倒是果断,直接把蹇义拿下,总算是让人们知道,柳淳是得罪不起的!
柳淳眨了眨眼睛,朱棣的举动还是很暖心的,朱老四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皇帝,难得啊!
最可惜的就要数蹇义了,在历史上他可是有名的六朝元老,而且长期把持吏部,整个大明官员的升迁都要看他的脸色,简直比著名的三杨还要威风八面。
可是这一次蹇义却提前结束了仕途,灰溜溜滚回去了。不得不说,如今的大明朝,真的不适合这一类科举出身的旧官僚了,那接下来大明朝要怎么走下去呢?
柳淳突然觉得自己又要失眠了。
变法推动到了这一步,蒸汽机已经出现,可以说大明朝已经半只脚进了工业时代,可如何让这个庞然大物,真正彻底进入工业时代,只怕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柳淳思索的时候,老太监木恩正捧着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