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十二日,黛玉及笄之礼,下了帖子请了荣国府的女孩儿来,冯家姑娘与吴家姑娘都送来了礼物,北静王府、南安王府、忠顺王府、齐国公府、平原侯府、定城侯府、襄阳侯府、锦乡侯府、卫家等各送来了贺礼。
宫里也送来了赏赐,三根用来三加的白玉凤头簪,根根通体雪白,一套礼服则是由尚衣局的人送来的,大红底凤穿牡丹妆花锦大袖排穗褂,瞧着便格外喜气隆重。
荣妃特地请了忠顺王妃做做正宾,黛玉特请了迎春做赞者。礼毕之后,黛玉又与忠顺王妃见了礼,忠顺王妃笑道,“宫里娘娘等这一日已是等了多年了,前两日我进宫,跟我说,叫我务必来这一趟,你我也是第一次见面,倒是个好孩子。”
说着,将手上一串碧玺褪了下来,戴在了黛玉的手上,“你戴着玩儿吧!”
见迎春顺从地在旁边,忠顺王妃朝她招招手,迎春过来,忠顺王妃打量她一番,又将她的手抓住看了一遍,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待黛玉送忠顺王妃出门的时候,她问起,“那姑娘就是你大舅舅家的孩子吧?庶出的,被孙绍祖闹的那个?”
黛玉说是,忠顺王妃又道,“我膝下是有个孩子,如今也有二十了,我先跟你透个底儿,他虽有些痴傻,却是个纯良的,一直没有相中个好的,今日你这二姐姐倒是入了我的眼了,若她将来,能与我那儿诞下一儿半女,延续香火,也少不了她的好儿。”
黛玉的脑子里,轰了一下,突地冒出一句话来,“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她有些混混沌沌的,也不知怎地将忠顺王妃送上了轿子,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只回来后,有些恍恍惚惚,把个贾氏吓得魂飞魄散。
黛玉只说自己是有些累了,回了屋子,与李觅说起这事来,李觅想了想道,“姑娘,恕奴婢说句不周全的话,虽说忠顺王爷那小儿子是个傻的,不定这也是迎春姑娘的造化呢,奴婢从前见过那孩子一面,要说他傻,但凡一些话他也会说,也很懂事儿,说他不是个傻子,他又偏和鸟儿说话,对着花儿唱歌,连陛下都说那孩子混沌未开,一片赤子之心呢。”
黛玉好奇问道,“如今多大了,怎地会傻了呢?听说王世子还是个能干的。”
“忠顺王爷一共有嫡子两个,大的是王世子,娶的是现任的国子监祭酒女儿,听说是个贤良淑德的,王妃当初怀这二胎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产了,生下了这个,愧疚得不得了,幸而是个傻的,倒也没宠坏了。”
过了三日,便听说皇上下了旨,说“念祖上之功”,改贾赦流放之罪为幽禁,后,皇太后又下旨,将迎春赐婚于忠顺王府的嫡次子为正妻。京中无人不知,忠顺王府的嫡次子是个傻子,谁也没有想到贾赦竟然还是得了迎春的庇护。
只可惜,贾赦早已走出了千里之外,贾家又派人去追。这期间,迎春的婚事又安排得格外仓促些,一个月便过了门,竟没来得及看贾赦一眼,偏偏贾赦本就被掏空了身子,又得了数月的牢狱,走了这上千里的路,便是回来了,也早已脱了人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氏回去看了一场回来,落泪不止,反是林如海觉着,赦老爷这般已是大福气了,好歹也没死在外头。只这话是说什么都不能说出口的。不日,那边便送来了讣告,赦老爷归西了。
黛玉因在备嫁之中,并不敢再出门了,连云臻说带她出去王府的园子里走走,她也没好出门。迎春回去奔丧后,来看黛玉,黛玉瞧见她气色比先前好得多了,一个白玉牡丹花挑心,两边是青玉分心,一对镶宝石白玉耳环,身上是玉兰雀鸟锦褂子,颜色略素些,黛玉便知她在忠顺王府过的是极为不错的了。
“虽说嫁进了王府,外人瞧着尊贵了些,可怜我连父亲没了,连戴孝都没法戴。只在那边换了身衣服,出门又有嬷嬷催着换下了,说是怕婆婆瞧着不好。皇家的规矩实在是太大了。”
黛玉只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天下的父母无不盼着儿女好的,大舅舅知道你嫁进了皇家,只盼着你守规矩,再并没有出嫁的女儿为父母守孝的,你若穿一身孝服,且把王爷和王妃置于何地?”
黛玉又忍不住问她夫君如何?迎春脸上方有些喜色,“我原以为嫁个傻子,谁知瞧着他也不是真傻,只是心思单纯些,偏我又是个不肯多用心思的,如今瞧着也好。”
李觅在一旁看着,待迎春走了,见黛玉有些长叹短嘘的,便在一旁道,“姑娘也不必担忧,奴瞧着二姑奶奶如今在那边当是极好的,不定再过一阵子,会有好消息传出来呢。”
那边,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丧事过后,竟卧倒了。黛玉忙过去荣国府那边侍疾。请了林医正来瞧病,诊过脉后,林医正对黛玉道,“姑娘不必悬心,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积思成疾,如今发出来,倒也不失为好事。只需静养一些时日,好好调养一番便可痊愈。”
黛玉便忙让出去,要叫人上茶来,贾琏与贾珍便将林医正请走了,到外书房去看茶去。王夫人等均出来,如今赦老爷没了,邢氏也不大出来见人,反是薛蟠回来了,薛家虽不比先前,好歹人在,薛姨妈听说老太太病了,与宝钗一块儿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