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穆扎法尔进了军帐后,看见一个中年人坐在主帅座位上。
这人面目威严,不怒自威。
他学着汉人的礼仪,对吴玠行礼:“末将参见大帅!”
“免礼。”
他抬起头,瞄了一眼吴玠麾下大将刘琦、杨政、郭浩、王庶。
当然,还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人。
他是当年投奔大宋的罗马帝国的人,叫雪诺。
另一个叫琼斯的人,在岳飞的军中。
各个都身披战甲,一看就是身经百战。
他心中顿时一沉,之前想的那些对宋军反攻的事情,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幼稚到极点。
“阿穆,对我军的日常还习惯吗?”
阿穆·穆扎法尔微微一怔,随即连忙道:“都很习惯,多谢大帅关心。”
“你刚归属过来,还有诸多不清楚的地方,但毕竟是我军都虞侯,朝廷重要军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询问你的上官,也可以找监察厅军委部。”
吴玠的语气非常温和,充满了领导对下属的关怀。
让原本很紧张的阿穆·穆扎法尔心头一缓。
“是!”
“阿穆,你可能不知我大宋西征的缘由,既然你现在诚心投靠,本帅有必要告诉你。”吴玠道,“契丹首领耶律大石,也就是你们称呼的菊尔汗,娶了大宋公主,算得上是圣武皇帝陛下的女婿,当年女真灭辽,耶律大石走投无路,圣武皇帝陛下仁德,不仅给耶律大石提供兵器粮草,还帮助耶律大石复国。”
“但此人背信弃义,不但没有半点感恩戴德,反而联合大宋的敌人,攻击我们西北肥沃的土地,残杀我们的子民。”
“如此不仁不义的人,现在又在西域联合诸国,图谋侵犯我大宋边疆。”
“圣武皇帝不惜发百万之兵,亦要铲除此獠。”
“听闻伽色尼苏丹为耶律大石所蒙蔽,支援耶律大石十万精锐,吾皇深感惋惜,苏丹无能,当另立贤能。”
说到这里,吴玠目光灼灼盯着阿穆·穆扎法尔。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我们可以考虑立你为苏丹。
阿穆·穆扎法尔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对吴玠的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
听完,阿穆·穆扎法尔立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耶律大石这么坏啊,真是可恶啊,连我这个善良的阿穆·穆扎法尔都被他虚伪的嘴脸给骗了,多谢大帅你告诉我真相,不然这样继续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阿穆·穆扎法尔痛心疾首的样子:“末将一定竭尽所能。”
与阿穆·穆扎法尔拉了一会儿家常之后,吴玠便让他离去。
第二天上午,四路主力军已经全部集结到永胜城。
十六万大军,连绵无尽,仿佛钢铁汇聚的河流在宽阔的平地上流淌,向加兹尼城压近。
加兹尼王城固若金汤,不是那么好打下来的。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使耶律大石的联盟瓦解,吴玠采取了两套战术。
一是大军快速压近,给加兹尼城造成实际上的兵锋压力。
二是从言论上着手,在加兹尼内部做分化。
从言论上,主要表述了以下几点:一、告诉加兹尼王城的人大宋与契丹的仇怨,此次来征伐,是因为苏丹阿布·穆扎法尔与耶律大石狼狈为奸;二、富楼沙总督阿穆·穆扎法尔已经弃暗投明,誓与契丹不共戴天;三、告诉加兹尼王城的人,耶律大石是大宋的手下败将,是逃窜到西域来的残兵,回鹘因为反叛大宋,已经被灭。四、目前有八十万大宋王军已经推进楚河,碎叶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所谓攻心为上,要让加兹尼的突厥人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出兵打你们,让你们内部吵架的时候,主和派能找到理由。
同时,也要告诉你们,我们很强,让主和派有抬头的机会。
最后,告诉你们,你们巴结的对象,以前在我们面前是什么地位,现在正面临什么处境。
这言论如何换回加兹尼王城呢?
吴玠是不相信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种事的,都要打得你死我活了,多杀一个是一个。
所以,他并不打算派使者。
而是抓了几个商人,让这些商人将一些信带回加兹尼王城。
对于商人来说,传话与不传话,都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他们回去,必然会在王城里嚼舌头。
吴玠还专门写了几封信,让这些商人带上。
肯定有商人是与王城的权贵有关联的,即便没有直接关联,也有间接关联。
就这样,大军在后,言论先行。
就在加兹尼王城,厉兵秣马,军官们四处招兵的时候,王城内开始出现一些传言。
这些传言就像瘟疫一样,散步得飞快。
很快就传到了苏丹阿布·穆扎法尔耳朵里,也传到了王公大臣们耳朵里。
敌军来袭,所有人都变得敏感起来。
尤其是当得知敌军竟然有二十万之众的时候,连阿布·穆扎法尔苏丹都睡不着觉了。
要知道,在不久前,强行征调十万人,硬着头皮去跪舔耶律大石的。
这十万人,是阿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