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贺兰泽这般说,便是这般做的。
曾经他们相濡以沫,耳暨厮磨,恩爱缠绵里已经不分彼此,肌肤相贴,精血交融。如今,不过是重头来过。他也已经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是吗?
之后数日便是如此。
谢琼琚有些低烧,昏昏沉沉一直睡着,不曾完全清醒。
翌日,贺兰泽走出洞外,勘茶周遭地形,辨清所在位置,然后给霍律一行人发信号。随身的信号笛已经丢失。他拣了昨日烧成的黑炭,向上游沿岸抛去。
他们知晓他从何处落下,找到他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也不能太久。她一身的擦伤,又浸了水,若是感染伤及肺腑极易形成大症。
于是,在返回途中,他就着崖底山脚寻了一点清热解毒的草药,又捕了鱼,猎到一头鹿,还用荷叶汲了水。
回来洞中,谢琼琚还没有醒,却是两颊陀红。
他伸手测她额温,才碰她,她刺激般躲开了。
他缓了缓,还同先前一般,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覆上去,从额角慢慢抚上额头,让她一点点适应,一点点感受,他没有想要伤害这里没有要伤害她的人。
她。
额头比先前稍烫。
贺兰泽出去滤净河水。他撕碎谢琼琚的抱腹,因为是最轻薄,且是纱制的,相较其他布帛,能更好地渗水,篦出杂物。
只是抱腹握在手中,他还是怔了半晌。手背青筋毕现。
因为言边角撕裂的缘故,又是日光满天,他看得比昨晚清楚。
这件抱腹,色泽尚且清雅,但领口深露,腰线处短小,上头所绣花色乃“虞美人”,一朵一朵极其浓艳的小花,被鸦青底色衬的愈发妖艳惑人。加上软纱的质地,即便是夫妻间欢愉,也不可能着这类衣裳。
她的小衣中衣,更是一贯不上花纹,都是纯色一片。连一件衣衫,她都是被迫着穿的。
贺兰泽松开因攥拳发麻的手,如常将衣衫撕碎,抽平里子。
用枝丫将一片荷叶如深斗支起,纱布盖在上面,然后将前头荷叶上采集的水慢慢浇上去。趁着这个功夫,他又把清热解毒的草药碾碎。
他将草药汁水用抱腹剩余的边角纱蘸着,涂抹在她
臂膀和小腿上,尤其是额头细深的伤口。他特意留了一节干爽细长的纱布,待涂好药汁,便将她额头围了一圈,小心包起。
因为单手的不便,和心中急切,他一时忘记了她害怕接触,直接将人半抱起来,让她伏在做自己肩头,最后用牙齿咬过纱布的一头,和右手拉着另—头一起抽紧。
她长发散在肩背,几缕掉落缠在他指尖,他五指握紧,用面颊贴她鬓发,感受她乌发的柔软和同自己一样频率的心跳。
一刻情动换—刻惊起。
他下意识发现两人竟如此轻近相贴,唯恐她应急晕倒,只匆忙退开身,竟见到她已经睁开了双眼,人不知在何时醒的。
“长意……”他又惊又喜唤她, 你醒了?方才我……没事是不是?谢琼琚没有反应,只合了合眼,恍惚地将目光落在一处。贺兰泽也不在意,扶她靠在岩壁坐下,试探道,“我帮你把衣衫穿好?”
……我穿了?他揭开长袍的手顿了片刻,见她也不避让,便掀开,给她套中衣。中衣穿得稍慢,因为他一直留意着她神色反应。
待中衣穿好,她都没有抗拒,贺兰泽松下一口气,将剩下的深衣,襦裙,罗袜快速穿戴齐整。
“好了,是不是暖些了?”他的嗓音里带了两分久违的欢愉,小心别过她鬓发,见她嘴上都起了皮,又返身捧来滤过好的清水。
他伸出一条左臂,让她枕入臂弯,微倾角度,用荷叶深斗给她喂水。
半点也没有喂入,水沿着她唇口滑入脖颈,濡湿衣襟,她一分动作也没有,目光都是涣散的。
贺兰泽看着尚在臂弯中的人,温声道, “长意,这里的水来之不易……没关系,我可以再汲,但是你已经一夜滴水未进,会撑不住的……
贺兰泽觉得自己说的全是废话。
他将剩余的水含在自己口中,捏起她下颚,撬开唇齿渡过去,洒了大半,但好歹咽下三分。
心中惶恐,然观察了片刻,见谢琼琚并无紧张之态,只无声无息靠在一旁。
贺兰泽心下稍定,甚至生出小小的希冀,她不在意自己的接触,连渡水这般私密的距离,她也能接受。那么后面的照顾,能方便许多。
他能将她抱在怀里哄她不怕,可以抵她眉间于她微笑由彼此
气息缠绕,还可以更细心地给她上药擦身...
只是很快,他的一点安心和希冀就被打破了。
这日夜里,谢琼琚又开始发烧。他如白日般给她喂水,安抚她。却遭她强烈的抗拒,她又颤又抖退到岩壁深处,垂着头,重复着那句“别碰我”。
无论他如何安抚哄慰,都无济于事。只如前一日一般,半点不能被触碰,在最暗最深的角落里,极尽全力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
最好无人发现她。
如此数日里寻常往复。
她在清醒时随他如何触摸按揉,只似具无魂的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