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夫妇俩在贡院门口,陪着林昭待了一个多时辰,好容易到了辰时之后,贡院开了大门,宣布学子排队入试之后,这对夫妇俩才嘱咐了林昭几句,转身离开。
林昭跟这两人告别之后,便老老实实排队去了,等到他站进队列之中后,又左右看了看,仍旧没有看到齐宣的身影,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
对于他来说,科考无疑是进身之阶,是登天之门,但是对于齐宣来说,参与科考反倒是自甘下流,毕竟他只要老老实实接过父亲的班,将来不说做大将军,做节度使,最起码做个三品将军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而如果走文官这条路,反倒是坎坷重重。
且不说中进士艰难,即便是一年只取二三十个甚至一二十个的进士,一百个人里,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做到三品。
想到这里,林昭便不再去想齐宣的事情,而是安心排队。
此时,在他身边排队的人,或者是国子监的同学,或者是各地节度使,官府举荐上来的学子,亦或是地方上有功名的举人,一眼望去看不到边,最少也在千人以上。
相对于同龄人,林昭最大的优势不是在于聪慧,而是在于耐心,尽管队伍排的很长,林昭仍旧悠哉悠哉的排着队。
从辰时初大概排到了辰时正左右,林昭终于进入了贡院的大门,此时贡院门口,足有十多个衙差,正在层层安检,林昭大大方方的张开双手,让这些人搜身。
这个时候科考制度还不算太过严谨,最起码不用脱衣裳,这些人检查了林昭身上以及饭盒里的东西之后,很快就被放了进去。
因为参考的人数太多,主考官也不方便进行什么训话,进了贡院,核实的身份之后,林昭便在衙差手里领到了自己的号牌,被安排进了自己的号房。
号房里很是简陋,除了一把长凳,一张桌子之外,还有一个颇为简陋的床铺,作为休息之用,当然了,必不可少的还是……床位的一个马桶。
未来两天时间里,吃喝拉撒都要在这个房舍里度过,唯一让林昭赶到欣慰的是,这个马桶还给配了盖子,这样一来倒也不至于会芬芳四溢,影响他考试的思路。
打量了考舍的环境之后,林三郎便把林夫人给他的篮子以及饭盒放下,坐在长凳上活动了一番筋骨。
相对于此时此刻考场里其他战战兢兢的学子来说,林三郎的心情无疑是很轻松的,因为……
嗯,他已经提前被录取了。
虽然这对于其他学子来说并不公平,但是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没有太多公平,此时贡院里这么多学子,找到门路作弊或者自己作弊的,绝对不止林昭自己一个人,林昭跟这些“同行”最大的不同是…
他走通的门路,是最高的,也是最安全的!
在考舍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有衙役下发了一沓白纸作为稿纸,但是试题还没有发放,因为礼部人手的原因,往常来说要到第一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才会下发试题。
见到了稿纸之后,一直枯坐无聊的林昭,终于有了事情可做,他很快磨好了墨水,提起毛笔开始沿着上一次给皇帝的稿子续写,写了大概一个时辰时间,又写满了几页纸。
等到衙差下发试题的时候,看到林昭手边密密麻麻的写满字的草稿纸,瞪大了眼睛,差点以为有人泄题,要把林昭抓起来,直到他看清楚林昭所写的内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把写了试题的几张纸,放在了林昭的桌子上。
贡院考试的规矩,一般是贴经十道,策论两篇,诗赋一篇。
第一天是给贴经以及第一篇时策,第二天是给第二篇时策,以及诗赋各一篇。
拿到了试题之后,林昭很快接过来看了看。
前两张纸都是贴经,这几年时间,林昭读书还算刻苦,四书五经被他背的烂熟,一眼看过去这些圣人文章他都读过,当即松了口气,然后翻开时策那一页,只见那一页的题目,只有短短八个字。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看到了这个题目之后,林昭咬着毛笔,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好宽泛的题目。”
这八个字,几乎就是诸夏帝制时代的核心,要细说起来,几天几夜也不一定能说的完,就考场上来说,题目给的越精准,越容易破题,容易下笔,像这种太过宽泛的题目,从哪个角度都可以入手,万一自己的想法与考官的想法不合,即便是写的花团锦簇,也要名落孙山。
因此,今年的这个题目,是极难的。
如林昭所想,衙差刚刚发完题目,各个考房之中便传来一阵哀嚎之声,紧接着巡逻的礼部衙差便高声大喝:“噤声!”
“再有大声喧哗者,立时逐出贡院!”
这话一出,这些“考生”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唉声叹气的开始倒水磨墨。
相比于这些人来说,林三郎要轻松太多了,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写出的东西不是差的过分,这个进士功名便十拿九稳,即便运气太差,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是宫里对不住他,到时候即便皇帝不补偿他点什么,那个老太监应该也抹不开脸,多少要给林昭送点东西。
他从林夫人给的食盒里取出一块酥饼,放在嘴里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