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衙门里正是忙碌地时候,不时有一身粗布,从头到脚裹地严严实实的捕快衙役们匆匆而过。
然而出乎意料,听了胤礽的请求,杨承安只略做思量了片刻,当即起身一礼道:“还请殿下允许微臣一道前去。”
随即起身同一旁的衙役们交代了一番。不得不说,有了这两次临危主持大局的经历,杨承安在县衙内威望可谓空前绝后,早不是之前那个任由何姓宗族拿捏的软柿子了。
不同于富察侍卫的犹豫,杨承安是极少数真正感受过胤礽医术厉害之人。随着县衙当中一个又一个陆续感染,而他这位身先士卒的县令却半点事故都无。杨承安自是不会脸大的觉得是自个儿得天庇佑,那么唯一不同的唯有早前那颗药丸。
更何况,马车上杨承安不由转头,看了身侧之人一眼,若是这世上有人能解了此次灾疫………
富察永安亲自驾着车,载着三人缓缓往村中驶去。
一路无话。
作为疫症事发之地,何家坉早早便被一众县兵牢牢包围,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在那之前,何氏宗族所做的缺德事早早穿遍了整个县城,早前读书人滤镜一朝碎裂,往来军士面上莫不带着轻鄙之意。
如今之所以没有一把火烧地干净已经是作为县令的杨承安分外仁慈了。
越过一层层荆棘丛生篱笆墙,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条由众多散碎石子铺就而成羊肠小道。一眼望去,村中房舍大都新修而成,用的却不过最为寻常黄泥土木。唯独村子中央,一座崭新的青砖瓦房伫立于一众土屋之间,诺大的匾额上,用上好的篆书雕刻着何氏书院四个大字。
许是无人打理之故,大红漆门两侧,早前挂着的对联已然斑驳不堪。
桂折一枝先许我,杨穿三月尽惊人,透过斑驳的字迹,胤礽勉强认出这是来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喜敏中及第偶示所怀》。其间殷殷期盼之情可谓昭然若揭。
一时间,三人心中说不得是讽刺还是旁的什么。
如今,原本正逐渐走向繁盛的何氏一族这会儿已然称得上一句苟延残喘。一路上,三人所过之处,杂草丛生,房屋小道内尽是被鼠蚁撕咬地残破不堪的尸体,亦或是仰倒在路上还在垂死挣扎的村民………
方才短短一月不到,村中已然不剩下什么活人了。
强忍着没有多看,胤礽径自朝着咒力最强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富察永安倒想为胤礽驱赶往来虫蚁,然而意外的是,一路走来,明明遍地蛇鼠,却偏无一物能靠近三分半米之内。
低头看了眼腰间系着的药包,富察永安心下又添了些许拜服。
不出所料,约莫半刻钟后,映入三人眼中的正是一方早已破败了的神庙。
神庙位于村子最里面,距离宗祠不过半步之遥。然而不论装潢还是旁的,俱比一旁的宗祠不知多了多少尊贵庄严。哪怕如今破败了,依稀能看出早前盛大的模样……
庙门口,雕刻着地“文
昌星君”的四字牌匾,不知被何种利器生生劈地粉碎,此刻破碎的牌匾之上,不知何故,尽是各种虫蚁尸体。
看着眼前仿若泄愤一般的匾额,杨承安目光陡然复杂了一瞬,很快又被无尽的哀凉所取代……
打开神庙大门的一瞬间,饶是三人做好了准备,也被眼前这般诡异到近乎荒诞的场景惊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诺大的神殿之上,四处皆是斑斑点点地残肢血迹,围绕着这些“生食”,又有成群结队的蛇虫前赴后继着,堆砌而成一幅幅繁复而又诡异的图案,活像是古老史书上的祭图一般。
神殿中央,象征着文昌星君的金像以及烛台等物更是被砸地粉碎,同方才门前的牌匾一样,昭示着来人心中无休无止的恨意。
越过遍地丛生的蛇鼠,杨承安亲自带路,推开厚重地石门,一片黑暗中,只听得一声沙哑到近乎干涸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这时候还能有人过来,是杨大人吧?”
虽然声音沙哑不堪,听语气应是个年轻男子,倒是符合他早前的猜测。甫一进来,胤礽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怨念扑面而来。
空间内,原先还半躺着的阿玉几乎立时便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未曾出世的婴儿亡灵?”
“你说什么?”胤礽脚步攸地停止了一瞬,尚未出世的婴儿,婴儿………想到早前那些人对于祭祀的描述,饶是胤礽,心下也不由颤动了一瞬。
空间内,阿玉这会儿已然气的不行了,稚嫩的小脸上此刻满是肃然:“是婴孩没错,且还是死前遭受受过无尽痛苦的孩子。”
“怪不得………”透过意念,阿玉低声轻喃道:“未出世的婴儿灵魂最是纯净不过,乃是天然汇聚怨念的最好容器。这里本就怨念甚浓,其中更是包含着血亲父母………”
血亲父母………胤礽眼睫轻颤,目光下意识看向方才出声之地。就在这时,一旁的富察永安已然将带来的火折点燃。
足足数米之宽的地窖之中,年轻男子一身单薄的青色长衫,此刻无力地正仰躺在身后墙壁之上。也不知多久未曾进过食,眼前之人此时两颊凹陷,嘴唇更是干涸地吓人。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