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门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苏衡睡得不熟,一睁眼顾风生还在,正虾米似的躺着。
他伸出手,刚想逗逗她,卧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顾风生被光刺得翻了个身,发出抗议的哼声。
灯很快灭了。
她满意的蹭了蹭枕头,唇边还带着笑意。
此时此刻,苏衡看着床边密密麻麻站着的几排人,着实笑不出来。
领头那人五十来岁,身材健硕,戴副墨镜,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笑:“阿衡,好久不见。”在他身后,正是昨晚敲窗问路的年轻人。
苏衡面无表情的坐起身来,展开毛毯把顾风生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回头看他:“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见面方式。”
男人依旧笑眯眯的:“那咱们出去聊?”说完一指门外。
趁苏衡穿衣服的时候,他悄悄打量起床上的女人。方才刚进门他就瞅了几眼,记得她穿着小熊睡裙,四肢细长,皮肤像是浸了牛奶似的白。可惜现在被苏衡裹得只剩个后脑勺,想多看两眼都不行。
苏衡发现他的视线后面色更加不好,率先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人鱼贯而出,如来时一般,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毛毯里的顾风生睁开了眼睛。
黑社会?
私闯民宅?
千里寻仇?
懵了片刻,顾风生迅速拿起手机报警,挂掉电话后手心全是冷汗。
隔着墙壁隐约可以听到说话声,顾风生强撑着爬起来,慢慢挪到门边。
“你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苏衡傲慢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恍若未闻。
中年男人并不气馁,好声好气的劝道:“大哥很想你,他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整天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去,你就当可怜可怜他。”
苏衡一声冷笑;“他儿女双全,哪里用得到我可怜?”
“我知道你还在埋怨大哥,当年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有他的苦衷……”
“这样啊。”苏衡扯扯嘴角:“不能回去,我也有我的苦衷,您能谅解吗?”
“你!”
中年男人被他噎的瞠目结舌,半晌没再说话。
卧室里顾风生捂住嘴巴,已经脑补了一出“苏衡被‘大哥’伤害后远走天涯”的大戏。
门外沉默半晌,中年男人再次开口时已经没了先前的耐心:“阿衡,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空手而回。”
“您大可试试看。”
那人接下来的话让她遍体生寒:“今天我既然亲自出马,自是做了万全准备,能说得通最好,说不通我也还有其他法子。你也不想看到,那个小姑娘出点儿什么事吧?”
纵使五十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人,男人还是被苏衡此时冷冽的眼神盯得有些狼狈。
顾风生吓得腿都要软掉了,一个没站稳就摔了出去。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趴在地上的姑娘。
苏衡将她扶起来,就见那细白的腿上磕了鸡蛋大的淤青,他立马就皱了眉头:“怎么好端端的都能摔倒?”
顾风生面色惨白,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紧紧抓着苏衡的手臂,克制自己不要抖得太过明显。
客厅里站了那么多人,一个比一个壮实,一个比一个恐怖,她悲从中来,眼睛都有些涩。
中年男人心知自己吓到这个小姑娘了,连忙摘掉墨镜,换上朴实的笑容:“你好,我是苏衡的小叔——迟冀,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顾风生的面色并未好转:“小叔……?”
这一声“小叔”让迟冀眉开眼笑:“哎,乖孩子。”
顾风生沉默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坦白:“叔叔好,刚才我以为你们是黑社会,所以报警了。”
迟冀:“……”
苏衡:“……”
手下:“……”
十几分钟后,一群警察带着真枪实弹包围了他们,喇叭里喊着:“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迟冀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是正经生意人好不好?
清晨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跟警察叔叔解释这是一场误会上,在接受了半个多小时的批评教育后,一干人才得以解脱。
顾风生这才明白,迟冀口中的大哥是苏衡久未谋面的父亲。
折腾到这个点儿大家也都饿了,迟冀派手下出去买些吃的。临近中午天又热了起来,他刚来这里还不适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汗如雨下,一个劲的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衡说话。
风生觉得刚才的事情太过丢脸,自觉跑去厨房烧水。
老房子里的隔音效果不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
还是迟冀率先开口:“刚才看到你腰上有伤,怎么回事”
“意外。”
“恢复的怎么样?”
“还好。”
“那姑娘是你女朋友?”
“嗯。”
“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多。”
“姑娘挺好,带回去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