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福来客栈。
捕快已经将这里包围,陆陆续续从里面抬出了几十具尸体。
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 住在附近的百姓竟然在夜里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江府。
重伤的盅无极被抬了上来, 他躺在担架上, 双臂断裂, 脸上满是恐怖的乌紫色斑痕。
白狐狸一进屋就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它跳到了窗台上,远远地躲开。
听到了脚步声。
盅无极颤声道:“尊上,救救我……”
他的嗓音极其沙哑, 几乎听不清楚。白狐狸提高嗓音:“你说什么?你怎么这副模样, 听说你们慕沙宗被灭门了?”
提到这个, 盅无极的眼里露出了愤慨:“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那个人让我来报信……!”
君九臣停在了他身侧, 视线落在他手臂上。
“什么人?”
“我不知道……”盅无极呢喃:“看着很陌生,二十来岁, 听他的口吻像是来给余娇儿报仇。”
白狐狸神情一震:“江逐雪?!”
“尊上, 请救救我……”盅无极哀求:“你要我做的, 都做了。你留我一命, 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忠心耿耿, 万死不辞!”
君九臣看了一眼白狐狸,它便跳了过来,一只手捏住鼻子。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它将一个药瓶丢到了他身上。男子想动弹, 双手却根本抬不起来。白狐狸也只能掏出药丸, 塞到他嘴里。
“真惨。”它扫了一眼男子的手臂, 这可是完全接不上了啊。
“你要是还想握剑,就得锯掉双臂。做一副假肢。”
盅无极脸色惨白。
“那个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啊。”白狐狸幽幽道:“我要是没记错,你‘抓人’那天,不小心划伤了她吧。”
“……”
“他这何止是断了你的双臂,分明是在打主人的脸!”白狐狸的声音染上一层凌厉。
淮英的举动是赤-裸-裸的挑衅,问题就在于,现在谁也不知道将慕沙宗灭门的到底是谁。
除了这事以外,邺城传得最热闹的便是有关于剑宗的“余娇儿”。
听闻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惹得剑宗小师叔亲自公开行刑。而这场所就是在邺城的城墙上。
余娇娇被押去的时候,底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也有一些是藏在百姓之中的修行者。更不用说皇帝派来的士兵。
余娇娇的双手在背后,戴着镣铐。脚上也很沉重。
“她不是内阁弟子吗?竟然还戴枷锁,一点面子都不给?”
“内阁怎么了?犯人就是犯人,这造型不是很适合她吗?”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但更多的人忘记说话,因为这大概是余娇娇第一次公开场合,宣布身份。
他们才知道,这个一直活在传闻中的“余娇儿”,原来长这副模样。
她虽是犯人,站在城墙上,一身青色长裙令人移不开视线,素净的脸略施胭脂,一双清澈的眸荡着微波,微抿的唇瓣,带着一抹殷红。这样明媚的长相,因其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而显得纯情了许多。
余娇娇站在那里,就算戴着镣铐,也一点儿都不像犯人。
城墙下,有一顶轿子。坐在里面的女子冷哼一声,她放下帘子:“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装什么!”
邺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名门贵女。
可这余娇儿的风头一时无两。
那又怎么样?江逐雪病重,实权已经旁落,江家不过就是个纸糊的,随时都能丢火里焚烧。
而今日这场戏,就是剑宗搭的舞台。
清理门户——
也许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没有明说缘由,可这种事情早就传开了。
叛徒!
这两个字便是打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一辈子都摘不掉!
轿子旁边还站着一名婢女,她担忧道:“小公主,这种处刑还是不要看了,免得沾染晦气。”
“怕什么。”轿子里的女子得意的说:“我就要看着她死,这样我心里才痛快。”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可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流传,嘉国公主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权相的外孙女!
这下可算扬眉吐气。
余娇娇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心情十分复杂。
果然,看热闹是人类的通病。一个死刑,都有这么多人围观,男女老少全在,难道就不怕夜里做噩梦?
在看看这城墙上,不知道多少士兵把守。
就是行刑而已,怎么用了几个师的兵力?这是在防水?江逐雪吗?
而江府早已被重兵把守,一个人都出不去。
江氏因为这事病重,三日卧床不起。今早睁眼看到日头洒了进来,眼角满是泪痕。
侍女进来悉心照料,她呢喃:“爹爹已经不在了,如果娇儿再出事,我就去黄泉路上与她作伴。”
“夫人……”
侍女看着这样的她,很是心疼。
城门是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