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寂一片,外界所有声音都被隔绝。
即便林深刻意将说话的音量压得很轻,仿佛再稍微低一点就会被重新咽回嗓子眼里,如此近的距离下,陆成轩依旧可以尽数捕捉到他说了什么。
可分明无比清晰地听见了,陆成轩却蓦然怔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林深感觉自己应该从断奶后就没有这么坦然地向外界表达内心的祈求了。
这种剖开坚硬的外壳捧着血肉换取他人恻隐和怜悯的方式果然非常不适合他,方才那短短一句话,他连咬文嚼字都感到无比陌生且别扭。
“求求你了”“哄哄我吧”“心情不好”这种类似的话林深三天两头都能听到林望野在说。
对许岁年、对自己。
甚至在陆成轩面前他都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些话,配上染着撒娇和骄矜的语气。
那时他分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吐出来,林深瞬间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说出去的话能像发出去的消息一样2分钟内撤回,他会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撤回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真的对矫情严重过敏。
陆成轩仅仅只是展现出了须臾间的恍惚,林深光速后悔,恨不得把声带从嗓子眼里扯出来上吊。
“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林深浑身发烫,头顶像有火在烧,使用极快的语速撂下一句仓促地解释就避开视线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现场。
然而这间客房上层只有两张床和一个床头柜,陆成轩又堵着楼梯,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空间。
甚至他都没有逃离的机会。
因为在他转身的瞬间,胳膊就被陆成轩一把拽住了。
人类掌心的温度本不应该如此滚烫。
可林深却觉得自己手腕以上手肘以下那片被陆成轩抓住的区域火上浇油般烧了起来。
林深自知难以收场,干脆破罐子破摔找回最擅长的状态和语境,用力将陆成轩的手甩开,盛气凌人地倒打一耙,抬高声音。
“拉我干嘛?本来今天就烦,你别没事找事!”
陆成轩拉他的力度本身没有很大,林深却为了划清界限使了一身蛮劲儿去甩。最终的结果是陆成轩被迫撒了手,他自己却因用力过猛手指撞上楼梯扶手发出“当啷”一声。
“草!”
林深冷汗当场就出来了。
尖锐的疼痛激起的身体反应让林深在这一瞬间压根顾不上继续装逼,头皮都炸了,下意识在空气中猛甩手腕,稍微缓过来之后握住手指头弯下腰。
短短几秒的数次反转让陆成轩有些猝不及防。
他在林深捂手弯腰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拉着他走到两张床中间,从床头柜后方墙壁的控制区把明亮的灯光打开,抓住林深的手腕仔细查看。
在金属楼梯扶手上磕到了手指。
中指指尖微微发
红(),骨头和关节倒是没有受伤。
确认没什么大碍?()_[((),陆成轩松了口气,站起身去了一趟楼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瓶冰镇的纯净水以及一个杯子。
林深看着他拧开瓶盖倒了半杯水,抓住自己的手腕把手指放了进去。
冰水的成效立竿见影。
林深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把中指泡进水里,很快就感觉不到不疼了。
陆成轩憋了半天,见他面色好转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莽撞?”
听到带着指责意味的话,林深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难道是我想这样吗?不挑我刺你是不是会死啊?”
陆成轩知道他发起脾气不能对着干,为了避免火上浇油立刻闭嘴安静下来。
一旦静下心来,大脑开始自动读档。
两人都非常默契的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林深瞬间没了脾气不再吱声。
而陆成轩却低下头陷入沉思,不知道应该为“你哄哄我吧”这番话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这是相识以来林深首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问题的关键是,出身优越的陆成轩这20年来虽然见多识广,对许多领域的了解范围超越绝大多数同龄人。
但他根本没学过怎么哄人。
以前林深无论是心情不好还是发脾气的时候也都没有提出过这种要求。
大多数时候,他的要求是禁止说话。
而陆成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因为出身足够高就把自己摆在非常高贵的位置上装腔作势。不懂会承认,然后选择主动去问。
他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林深,询问。
“我该怎么哄你?”
话音落后,林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得头皮发麻,滑动喉结咽了口唾沫,沉默着对杯子里的水比中指。
他简直是个精神病刚才才会说那句屁话。
撒娇示弱就不是他的赛道。
甜言蜜语陆成轩也根本不擅长。
这么一整简直就像是吃不了葱的人非要点一碗葱油面备注不带葱。
既恶心了自己,还把人家厨子难为得够呛。
“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