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上,魏中平可是半点不含糊的,也不见了先前在火车上逗弄小纪榕的表情,他挺直了脊背,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精明的味道。
纪榕瞥着他,差点都怀疑刚刚看到的抠脚大汉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是在火车上,人多嘴也杂,他们没有说很关键的线索,就是围绕着家常先说开了,老大叔名叫常国富,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和纪葎出生的松花大队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
常国富原本只是生产社的普通社员,今年初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被远方亲戚邀请就去了一家私自营业的手表店干活,老板据说是年轻的时候留过洋,认识好些个外国人,从他们的手上进货过来的。
这个年代,这种私营企业都是犯法的,只是偷偷摸摸的干,也是常国富的亲戚是对方的亲戚,他才有机会进到里面去,主要负责打包装销卖什么的。
一开始,常国富也是被亲戚糊弄,压根不知道干些什么事。
后来是义正言辞拒绝了,做了一辈子安分守己的社员,让他去干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愿意。
再后来,就是一只脚陷进泥塘里再爬不起来了。
前不久,老板被人举报,常国富没有领到工钱,就顺了准备卖掉的一批手表逃了出来。
这东西留在家里又不能生钱,常国富也怕那天被人查到自己头上,日夜忧思,连带着头发都白了一大撮,就想着找销路从黑市里一点点卖出去。
可手表又不是便宜货,在他们那个山疙瘩里又有几个人买得起?
听说丁市的人都比较阔绰,这不,常国富才决定来碰碰运气的。
常国富一辈子没坐过几次火车,虽然表面上装的好像挺平常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抓着自己装手表的小布包生怕被人抢了去。
也是多亏了纪榕的行为,常国富坐在上铺,一低下头就能看到小姑娘瞄来瞄去的眼睛,一逗乐反而就不紧张了。
魏中平听完了常国富的话,略带稀奇的眼神在纪榕身上左右扫了扫。
神了呀这孩子,这都能发现到,魏中平可是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瞅了常国富那个包一眼的,好家伙,差点当场笑了出来。
手表可是好东西,常国富找不到销路,他魏中平倒买倒卖做得畅快的还能不知道?
当时看着那袋子东西,眼睛都放了光,就好像看着一大袋子的钱。
因为双方的目的地都是丁市,在这火车上也不方便交谈过多,彼此便约定了下个火车再找个地方聊。
接下来的时间,魏中平的眼睛总忍不住时不时地往常国富的身上瞟,这要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知道有人要贱卖手表,这要是错过了他能心痛一辈子。
就连常国富去上个厕所,魏中平的眼神都能一眨不眨地盯到人家出来。
纪榕依然靠在纪葎的身边,表情甚至带上了嫌弃,纪榕其实能看出来,老大叔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他应该不会诓人...
一天一夜的行程结束了,到站的忙碌的人们开始收拾行李,摆脱了火车的束缚,纪榕迫不及待就想伸个懒腰。
因为带着两个小孩子,尤其秦招还是坐着轮椅的,纪葎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着急着挤出人群,反倒是魏中平,为了紧紧‘保护’住常国富的手表,率先一步走出了火车。
人终于挤完了,纪榕被纪葎单手抱在怀里,终于赶在火车关门前走了出来,纪榕看一眼前面挤满人的景象,终于有了一点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喧嚣的感觉。
小心肝忍不住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好像所有的烦躁都没了,剩下的是对新地方的憧憬。
纪榕拽了拽纪葎的衣领,眼神示意道,“爸爸,榕榕想下来。”
这还是纪榕第一次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虽然在里面一样鞥呢蹦蹦跳跳,但纪榕总感觉哪里不一样的。
纪葎的眼神瞥着前面的一大群人,无视掉纪榕的请求,嘴唇抿直了道:“等会。”
纪榕的小肩膀瞬间耸拉了下来,但也没说什么...
挤出了人群,他们看到了站在车站外面等候着的魏中平和常国富,其中,常国富的表情略显不耐烦,也是在看到纪榕之后才换上了笑脸。
常国富眯着眼睛笑道:“小姑娘,怎么样,外面舒服不?”
按说常国富自己也是当爷爷的人了,但看自己家小孩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在看到纪榕时候的欣喜,他也是纳闷了。
纪榕用力点头,声音甜甜的,“舒服
!”
纪榕看着魏中平对常国富寸步不离反惹人厌的模样,好笑不已。
常国富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走过去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和纪葎四目相对,想起了这个男人在火车上言简意赅的模样,心里也不知怎的慌了一下...
人少了,纪葎才同意让纪榕到地面上来,纪榕先原地蹦了三圈。
变成小孩以后精力仿佛也变好了,如果是上辈子的纪榕,这时候一定最想找个床躺下,但现在纪榕却觉得精力充沛得很。
伸手轻轻抓住了纪葎的裤腿,纪榕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招,他好像也坐腻歪了,明明没什么动作,纪榕就是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