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殿之上透着一种异样的诡异。
黑衣人的头领与冬青只是彼此对望着,谁都没有率先有所行动,好似在等对方先有动作,自己再见招拆招。
“你是何人?”祁珩突然爆出一声凌厉的质问。
显然,被他质问的人是冬青。
冬青唇齿轻轻一动,尚不等回答,大殿一侧坐着的东平王已满面寒霜地代他开了口:“这不正是摄政王的亲随?皇兄,人赃并获。现在你总算相信楚天煦的狼子野心了吧?”
狼子野心?
冬青突然很想笑,而他也的确勾起了嘴角。从那看似凉薄的两片嘴唇里溢出清冷的笑声,比寒冬里的霜雪还要冷上几分。
“说我家主子狼子野心的人,怕是没长脑子吧?”
东平王表情一僵,正待发作,冬青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目光直视坐在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凛然说道:“陛下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主子的能力与忠心。若他真有这等野心,又何必等到今日?何况此刻他人并不在晋安。若他真地谋策一个如此大的行动,怎会选择自己不在晋安的这一刻?把如此重任交给我们这些下属来替他完成?”
冬青此番话,绝对霸气十足。既回怼了东平王,又间接嘲讽皇帝的刻薄与多疑。
枉主上心系黎民国家之安。明知道皇帝对他杀之而后快,国难当头,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可是这些人呢?每天除了享受吃喝玩乐的安逸之外,他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应该就是猜忌了吧?
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得就是这群人。
冬青真替主子叫屈。
“哼,你话说的漂亮。那我问你,此刻你为什么站在这儿?别告诉我你是来救驾的。鬼才信你的话。”东平王依旧将刻薄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愧是祁珩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兄弟俩完全一个德行。
冬青瞥了身材发福的东平王一眼,微微翘起嘴角,像是在说:我管你信不信?
终于轮到黑衣人说话了。此前,他一直在暗暗忖度接下来该如何做。既然他们是打着摄政王的旗号,总不能与摄政王的人发生冲突,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可是,他也不能装成和冬青很熟的样子?冬青肯配合他演戏才怪。
既然对峙也不行,装熟也不行,他索性当冬青不存在,继续完成他的使命就好了。
蓦地,他从剑鞘里拔出了锋利宝剑,剑尖对准祁珩。
“父皇!”祁俶发出一声惊呼,看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倒像是真真切切在替他父皇担忧,而并非做做样子而已。
祁珩还算淡定,一双眸子静静的,如一潭深水,无波无澜。
看向黑衣人,他冷冷反问:“如果朕不答应呢?”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他为何一定要写下这禅位诏书不可?便宜了别人?
对他的想法有所洞察,黑衣人冷笑两声:“你是想,就算我杀了你,你仍有好几个儿子,他们其中总有一个能继承皇位。那这江山,就还是你们祁家的?”
祁珩不语。他的沉默恰恰印证了黑衣人的话。
黑衣人大笑起来,看神情倒是猖狂得很:“皇帝老儿,你觉得我家王爷会没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吗?你的这些,今晚,一个都别想活。”
“是吗?”
突如其来的一道森冷嗓音,惊得黑衣人脸色大变。
所有人的目光均循着那道卓尔不凡的身影看去。
一身戎装的楚天煦,连铠甲都来不及褪下,就这么风尘仆仆地赶了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心悬了起来。
楚天煦此时出现在大殿之上,是福?是祸?
如果说这些人对楚天煦的来意还只是猜疑,多少有些不确定,恐怕大殿之上,只有黑衣人的情绪是货真价实的惊恐。
不是说摄政王还要几日才能进京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大殿上站着的是楚天煦的鬼魂吧?
无视黑衣人交杂着震惊与惧怕的瞪视,楚天煦来到大殿中央,对坐于上位的皇帝拱手施了一礼。
“陛下受惊了。臣酒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救驾?
他不是应该逼宫吗?
事情转变得太快,以至于大殿上所有人都狠狠一怔。
如果楚天煦不是逼宫,那适才黑衣人所说......
有人犯起了糊涂,当然也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楚天煦就是那个叛上作乱的逆臣。
“楚天煦,别装了。你入宫来,难道不是为了逼皇兄写下禅位诏书?你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休要继续伪装!”
楚天煦唇角微勾,划出浅浅的笑容。这么一笑,自有那么一股不羁世俗的风流洒意。
“东平王的意思......是非逼着我造反不可吗?”
东平王蓦地把眼睛瞪大,虽然瞪大了也没显得有多大。
“什么叫本王逼你?明明就是你.......”
“你给我闭嘴!”祁珩呼和一声,惊得东平王立即止住了挑衅之言。
这个蠢材,只顾着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再被他说下去,把楚天煦逼急了,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