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夜睡得晚,筱竹还是天不亮就醒了。
发现楚天煦还睡着,她想靠他近一点,遂往这边挪了挪。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惹得楚天煦睁开双眼。
“吵醒你了?”她吐吐舌头,有些歉疚。
楚天煦摇摇头:“我一直醒着。”
一直?
“你没睡?”
楚天煦嗯了一声。他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看似没意义的事情上。
分别前的这几个时辰,他想再多看她几眼......
“你留在临西吧。”他说。
其实筱竹已经猜到了,而且她也正有此想法。
晋安城里祸乱纷纷,夹在皇室中间,与他们周旋打心理仗,她本就不擅长。且楚天煦一走,晋安城里没了护佑她的人。谁知道那些牛鬼蛇神会不会都跑出来找她的晦气?为了让自己省点心,不如就留在临西。
“我们孩子出生,也不知你能不能赶得及?”忽然想起这么一桩事来,筱竹似乎有些不安。
生孩子这种重要又艰辛的时刻,她还是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楚天煦的大手轻放在她已明显隆起的腹部。
他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抑或承诺。
毕竟,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天亮之前,他们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着,聊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温馨满满。
似乎谁都不愿意去想马上就要到来的别离。两人说着笑着。但这笑容背后,却暗含了惆怅。
不管怎么祈愿,时间在走,天还是会亮。
天亮,楚天煦就要启程返回晋安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起床前,他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说道。
筱竹摇摇头:“等你走了,我再睡也不迟。”
楚天煦暗暗压下心底的一声叹息。
其实他只是不想她看到自己离去的背影,怕她会伤心难过。
“冬青!”
“属下在!”被叫到名字的冬青上前一步,站到了楚天煦面前。
“保护夫人和小主子安全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
冬青一阵愕然。
他还以为在那件事之后,主上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见他不回应,楚天煦沉下嗓音:“怎么?没信心?”
“不不。”冬青立即摇摇头,单膝跪地,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护佑夫人和小主子周全。”绝不辜负主上对他的信任。他在心里悄悄补上这一句。
其实楚天煦留冬青下来,自有他的一番用意。
夏白性子不如冬青沉稳,战场上虽然骁勇,但却难以做到面面俱到。
而且冬青本就属于天鹰卫,与天鹰卫对接起来也相比夏白更容易一些。
有他坐镇,楚天煦总算能走得安心些。
至于......
他的目光落向晋嫄。
显然,晋嫄也是一个大问题。
看晋嫄的意思,应当是非把莫莫带回砅城不可。可莫莫却并无太大的想法。
晋嫄应该不会放弃继续游说。若她真将莫莫带走......
不过,是不是要回去,是不是要认亲,这都是莫莫该做的决定。他不宜干涉。
所以纵使心里不安,他终归也没说什么。
骑上马,楚天煦只带了夏白和骏驰,其他人统统留给了筱竹。
马背之上,他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筱竹。
这一眼,倾注了太多的不舍。
筱竹勉强压下不断从心底涌上的酸楚,笑着对她摇摇手。
楚天煦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尽管听不见,筱竹还是从他的口型判断出。
他说:等我!!!
她用力点点头。
看着他骑马,绝尘而去,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筱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从未想过,原来分别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
“夫人,外边冷,回去吧。”琉瑟走过来劝说。
筱竹轻点头,称自己要睡回笼觉,就进了院子。
宽衣,躺在床上,尽管困乏,她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脑子里乱乱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交织在一起,心情怎么都无法平静得下来。
楚天煦要去与东荣国一战,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那个可恶的皇帝老头儿,就算肯释出兵权给他,难道就不会再安插一个像冷赟那样的细作进去,伺机取楚天煦的性命?
哎,还真是叫人放心不下呢。
筱竹把手放在肚子上,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宝宝,你可知道娘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
如果不是因为有孕在身,她干脆陪着楚天煦一起去打仗。就算她不能上战场,做点后勤工作也行啊。在他身边,她怎么都是安心的。
骨碌了不知多久,筱竹屈服于阵阵袭来的困意,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突然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是琉瑟!
她明知道自己在睡觉,不可能进来打扰的。即使有事情,也该先敲敲门。像这么突然闯进来,必然有要紧的事情发生。
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