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掌心上的血为何会沾到你脸上?”冷赟质问着沈怜梦。
“血?什么血呀?”沈怜梦的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果然发现手指上沾了些红色液体。她的脸上怎会有血呢?难道是莫筱竹抽打她脸的时候,故意在她脸上留了血迹?
“不不,老爷,你听我说 ......”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冷赟对她失望至极。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子,想不到却是一只心肠恶毒的毒蝎子!
冷芙蕖暗暗冷笑两声。爹啊爹,你可算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了。
“想是她不满中馈之权被夺,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中馈之权是老爷从她手中夺走的,又是老爷交给的夫人,这和夫人有什么相干?”谢姨娘这句话真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冷赟的眼神越发冷了:“原来你怨怼的不是旁人,正是我?”
沈怜梦赶紧摇晃脑袋:“老爷,这是污蔑。你待怜梦如此好,怜梦怎会怨怼于你?一定是夫人和谢姨娘相互勾结,她们想害我。老爷,请你明断。”
冷赟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一脸委屈相的女人,又瞥了瞥从始至终一副淡然神色的苏婉清。这情形,竟和六年前几乎如出一辙。
当时,沈氏也是这样,一脸委屈,惹人怜惜。而苏婉清呢,却连句乞求的软话都不肯说。
或许正是因为沈氏触及到了他心肠里那最柔软的一部分,激出了他保护的欲望。他每每都会袒护她,认为她是值得自己去保护的。才纵得她越发的不知好歹 ......
苏婉清母女俩出来了。
冷芙蕖搀扶着母亲,不过看神情,她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干娘~”筱竹迎上前,亲昵地唤了一声。
苏婉清冲她温柔一笑:“走,咱们回世安苑说话。”
母女三人回到了世安苑。冷芙蕖憋了一路的话,到了世安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吐露处理。
“爹他怎么能这么偏心呢?明明就是沈怜梦用计想陷害娘。爹却只是惩罚她闭门思过。六年前,他对娘那才叫翻脸无情,一点都没心慈手软 ......”想到最后得了这么个结果,她气得头顶上都快冒出青烟了。
得到这么个结果,其实早在筱竹的意料之中。过去六七年间,沈氏能独得将军宠爱。光凭这一点,将军就不可能草率地处置了她。至于芙蕖抱怨六年前的事,其实那和今天的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六年前,冷赟之所以那么决绝,还有一层原因:他想借机与干娘划清界限。毕竟,干娘一家遭祸。说不准就会连累他,乃至整个威北将军府都跟着倾覆。他付不起那么大的代价。而且他对干娘的感情也没深到愿意舍弃一切的地步。
很无奈,却也很现实!
不过,冷赟这个人倒也并不是就一无是处。从他为芙蕖张罗亲事这一点,能看出他对芙蕖这个女儿并不是完全没有疼爱。他了解这个女儿,不愿她嫁进豪门世家,一辈子憋憋屈屈地活着。所以才会选了易北辰这么个人物。易北辰名义上是易太师的孙子,但其实和家里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厚。婚后一定会另府别居。芙蕖若跟了他,也就省去了许多麻烦。而且易北辰没有入仕的打算。这就说明冷赟在挑选女婿时并不怎么看重此人的前途家世。这可是很难得的。
“公子,走,随乳娘进去。进去就能看到亲娘了。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她?”
院子里的一道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公子?亲娘?难道是......
冷芙蕖心中大喜,来不及多想,人已迫不及待地奔出暖阁。却与着急往里 进的颂儿迎面撞在了一起。冷芙蕖可是练武之人,体魄自然要比寻常人健硕些。颂儿瘦瘦小小的身板,哪里禁得住她这一撞?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亏得冷芙蕖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颂儿甚至等不及稳住身形,就已激动地说道:“小姐,咱们小公子回来了。”
“安儿,安儿~”冷芙蕖大声喊着,奔出门外。
九岁的冷世安此刻就站在院子里,更准确说是站在乳娘身后。一张小脸怯怯地四处张望。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他收回四下里张望的视线,还没等看清楚喊他的人长什么模样,就被那人激动又焦急地抱住。
为了配合他的身高,冷芙蕖采用一个半蹲的姿势。累是累了点,可只要能抱着安儿,累点也值得。
本是亲姐弟重逢的温馨场景。设想应该是姐弟二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感人画面。
然而事实真会如此吗?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
冷芙蕖完全是在懵逼的状态下被冷世安狠狠推开。
“安儿,你......”她没听错吧?安儿居然说她是坏人?
苏婉清在张妈妈的搀扶下也快步走了出来。令人有些难以接受的事,冷世安完全不愿意和娘亲姐姐亲近,怯怯地只躲在辱母身后,看她们的目光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在此之前,冷芙蕖设想过无数个她可能与弟弟重新相聚的情景。她想,他们可能会抱头痛哭,又可能哭着哭着就笑了。或者弟弟怨怪她这些年不去找他,喋喋不休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