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屋里,筱竹迫不及待就向紫月询问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是犯官之女。”紫月坦坦荡荡,丝毫没有隐瞒自己这特殊身世的意思。当然,这源于她对筱竹无条件地信任。
虽说她也筱竹认识的日子不算长。但交情深浅,可不能仅凭时间来推算。她和凤鸣阁里的姑娘们认识的日子长,不是还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吗?
看紫月的表情筱竹就知道,紫月八成也猜到了是凤鸣阁的姑娘背叛了她,才会招此祸端。
“知道晋安危险,你怎么还不出城?”让筱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紫月居然就藏在这么近的地方。
“妹子,有句话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好好说着话呢,又是这么严肃的话题,紫月却忽然冲着筱竹眨了下眼睛,尽显俏皮。
“话虽如此......”筱竹还是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行了,你也别黑着脸,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朝廷知道有我这么个女逃犯,但这案子已经过去了十来年。谁还会为了一个过去十来年的案子而辛苦奔波。官府里的人八成也就意思意思地走个过场。过一两个月,事情淡化了,姐还打算重出江湖呢。”
“重出江湖?干嘛?还打算干回你的老本行?”筱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重出江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没心没肺的杰出代表了,不料这儿还一个更强的。
“当然。我那么多的姑娘得养活。不找点事情做,难道喝西北风去?”
“那也不一定非得 ......”杨刚突然接过话去。虽然说了一半就顿住,但他没说的那半句,谁都清楚是怎样的半句话。
“杨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干我们这一行的很低贱?”紫月问得直白露骨。
杨刚一噎,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去。
紫月一直都知道杨刚对她存有偏见,也懒得去分辨纠正。今天难得心情好,索性就和他辩上一辩。
“是,我的姑娘们靠出卖灵肉来赚钱。那又怎么了?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如果她们都是有爹疼有娘爱生活在富庶家庭的孩子,谁也不可能自甘堕落做这种事。而且,我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丢人的。你去茶楼里买茶喝,去酒楼里买饭吃,和去青楼里买快活,其实这没什么分别。都是买和卖,生意罢了。”
“既然是做生意,就不能去做点别的?何必非干这种自甘堕落的勾当?”
杨刚用了‘勾当’这个词,可见对‘妓’的偏见不止一点两点。
这时,筱竹开口了:
“杨刚,你大概不晓得女子要想存活于世,是多么地艰难。”
这也正是紫月想说的。
的确,就像杨刚所说,她也可以让姑娘们去干点别的。可,哪有那么容易?姑娘们缺吃少穿,甚至封了凤鸣阁,现如今她的姑娘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要摆脱这种窘迫的现状,她们就得抛头露面去赚钱。但姑娘们并无一技之长。而且这世道对女子诸多苛待与偏见。无论她们走到哪儿,都得承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不是谁都能做到像筱竹那样无畏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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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筱竹忙着收拾宅院好早点搬进去住。本想收拾妥当了再去威北将军府看看干娘和冷芙蕖。谁知,冷芙蕖自己从成衣店包正那里打听到筱竹来到晋安的消息,兴冲冲就跑了来。
“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你也忒不够意思了。”一来,冷芙蕖就掐着腰数落起筱竹来。
彼时,筱竹收拾完屋子,又把院子里也清扫一遍,累得正想坐下歇会儿。听见这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再看她掐腰站在院门口,活像个泼妇似的,筱竹被逗得呵呵一笑。
“原想着今天把这里拾掇出来,明天就去看干娘和你的。”她解释道。
冷芙蕖却还是不依不饶:“拾掇屋宅还用得找你亲自动手?告诉我一声,我派两个手脚伶俐的丫头过来帮你的忙不就得了。”
“要什么丫头?自己动手,连锻炼身体都有了。”筱竹四两拨千斤地说。定下心来打量芙蕖几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看样子,你日子过得不错。”
以前,芙蕖虽挂着个将军嫡女的名,其实在违背将军府就是个边缘人,就连下人都敢耀武扬威给她脸色看。过的日子比一些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此时再看她,虽然她向来低调不喜穿金戴银,但神色间的自信清爽却隐约地透出些讯息来。
芙蕖自嘲地撇了撇嘴:“你知道的,我不看重这些。只想我娘和弟弟能过上舒坦点的日子,不必仰人鼻息、受尽煎熬。”
“干娘怎么样?安儿呢?接回来了没有?”筱竹关切地问。
冷芙蕖压低心底一声叹息,神情带着一丝沮丧:“我娘挺好的。大概我爹也意识到这些年对我娘疏忽了,经常会来我娘的院子里坐坐。奇怪的是,他却从不留宿。至于安儿,还在沈氏的院子里。我曾不止一次跟娘提出,去把安儿接回来。可娘总说,时机还未成熟。”
筱竹点了下头:“干娘说得不错。眼下你们和你爹的关系刚刚修复。若此刻就提出要将安儿接回,你爹只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