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豪赌
“丫头,你真打算把搁我这儿的银两统统拿走?之前不还说这些钱先放我这儿攒着,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回去吗,咋就变卦了?”张福德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说。当初说好了给筱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一月一月地积累下来,可不少银子呢。其实上两个月他就想过要给她清算,是这丫头自己说的,她不缺钱,暂时搁这儿,权当存银行了。虽然他不知存银行啥意思,不过这就多久啊,她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啦?
“现在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想用这些银两做笔买卖。”
“还做买卖?你那店也开起来了,咋,又想出新道道了?”张福德一把年纪,又开着酒楼,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这丫头这么鬼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这回这道道不算我想出来的,老实说,我心里还挺没底的。”
张福德拨完算盘,共统计出一百八十两银子。
莫筱竹真没想到不过入个股,就能进账这么多银子。
张福德共数出了二百两,其中二十两是他赠予她的,算是谢礼。毕竟,若没有她,他这酒楼也不可能东山再起。更何况筱竹还替自己解决了秦士轩那个大麻
烦。倘若不是她,估计他的酒楼那时候就应该已经关门大吉了。
莫筱竹拿走了本该属于自己那一百八十两,至于张福德赠予的那二十两,她没动。
“丫头,你这是…”
“张大叔,该我的,一个铜子都不能少。可不属于我的,我却坚决不能要。”张大叔一家老小都靠他养活。此前酒楼入不敷出,他还曾借债过日子,也不知现在那债还没还清。还是应该俭省着点,谁能保证酒楼的生意能一直这么红火下去?
推辞了张福德那二十两的谢礼,莫筱竹用一个布袋子装进一百八十两的‘巨款’,抱在怀里,返回春风小馆这一路上,她不时地左右张望,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知道的了解她是在防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贼呢。
总算回到了春风小馆,莫筱竹跑进来,紧绷的小脸总算松弛下来。
这一百八十两,加上昨晚秀儿姨拿出家里存放的三十余两,可算她们家全部的存款了,统统拿出来买粮食。她知道,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冒险。倘若最后不是像程大哥说的那样,这些粮食就算砸手里了,遇到丰年,怕是卖都卖不出去。
不过,她还是想搏这一回。人生本来不就是一场豪赌嘛。
~~·~~
傍晚时分,莫筱竹等人回到了村子里。
目前为止,春风小馆只做早午餐的生意,晚餐的话,一来时间太晚了,忙活完再回家已经天黑了。这时候又没个路灯,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不说,也太危险。再者,一般出来做小买卖的人到晚上那个点都纷纷往家奔了,很少会在外面的馆子吃晚饭。所以,就算晚饭时留在春风小馆也没多大意义,不如早点回家歇着,养精蓄锐好为第二天继续奋战。
路上,夏天背诵着今天学堂里刚学到的诗,还学先生用老气横秋的语气给他们解释诗词的意思。几个人,包括赵武在内,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赵大叔,今儿就去我们那儿吃晚饭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还得烧火做饭,忒麻烦。”
“不…”赵武下意识就想拒绝。说话间,小心翼翼看了走在莫筱竹另一侧的秀儿一眼。
“秋实也在呢,正好,你们两个喝一盅。我酿的桑葚酒估摸着能喝了,也不知道味道咋样。”莫筱竹用四两拨千斤的口吻说道。其实她明白,赵大叔是担心和身为寡妇的秀儿姨走太近,会损了彼此的名声。可清者自清,别人说不说的他们没法左右,如果好事者真想拿这事做文章,即便没有这顿晚饭,她们也一样能说得绘声绘色。何必刻意去避讳呢?
刚走进村里。往常这个时间各家都忙着做晚饭,外
面没几个人。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三三两两的人正往村东头一路小跑而去,说不定又是凑什么热闹去了。
莫筱竹拖着疲惫的身躯,可不想去当吃瓜的群众,只想回到家,歇上一歇。可,却架不住小八卦夏天的怂恿,被她强拉硬拽地往村东头走去。
“妮子姐,好像是马家 …”
此时的马家敞开的大门外,被一群来看热闹的村民给围个水泄不通。但这可难不住夏天。只见她仗着自己个小灵活,待着缝隙就钻,愣是占据了最前排的有利位置。
马家院子里,‘娘妻’李素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地站在那儿,头发挡着,看不太清楚脸长啥样,不过身材不胖不瘦、前凸后翘,倒是挺‘标致’的。
而此时,一对中年男女则站在李素云面前,苦苦向她乞求着:“素云,娘的好闺女,你可不能不管你爹啊。那些人放话,今儿再不还钱,就要跺了你爹的手。你得救救你爹啊 …”中年妇人扯着素云一只胳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素云,这是最后一次,你救救爹。只要把欠的账还上,爹保证再也不赌了。”中年汉子也随即附和着。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李素云笑了,缓缓的终于抬起头,让众人得以看清
楚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