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偏向沈渝。
明明是她挑衅在先,可沈弘量批评指责的人,却是她。
沈弘量瞥了眼刘氏,也一早就清楚了这母女二人存着的心思。
刘氏一直拖着沈涵的婚事,还总派人往公府送补品,送拜帖,他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沈弘量此前对刘氏想让沈涵做陆之昀填房的事,是默许的。
因为沈沅在刚刚有孕时,也是归过宁的,沈弘量那时就瞧着,她的脸色不大好,不像是个能长寿的。
若她死了,沈家和陆家的这层关系也就断了。
所以沈涵若真的能做了陆之昀的继室,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自打知道了陆之昀那日对沈涵的态度后,沈弘量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家那位爷都这么不待见沈涵了,她还上赶子往前凑什么凑?
思及此,沈弘量亦沉声对沈涵叮嘱道:“把你的那些心思都收敛收敛,太常寺卿家的嫡子杨呈安品行不错,改日邀个官媒过来,就把你的亲事定下来罢。”
杨呈安?
沈涵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有些犯堵。
杨呈安的相貌实在是平庸,不说同陆之昀、陆谌这类英俊长相的男人比,就是同那钟凌比,他的相貌都要差远了。
沈弘量瞧出了女儿的心思,又添了句:“不能以貌取人,胡纶的事情出了后,礼部和户部的官员调动众多,为父瞧着,杨呈安这回应当能升任礼部的员外郎。”
礼部五品员外郎一职,恰好是钟凌以前的职位。
沈涵一想到这处,便更觉得有些膈应。
“女儿不嫁!若是嫁不了心爱之人,女儿宁可进庵堂当姑子,也不嫁!”
沈弘量斥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哪还轮得到你来置喙?”
沈涵刚要再顶撞沈弘量几句,刘氏却及时握住了女儿的手,示意她住嘴。
沈涵也怕沈弘量一旦做怒,再动手打她一巴掌,那就犯不上了,终是不甚情愿地噤住了声。
可她就是瞧不上杨呈安。
沈弘量越这么说,她就越不想嫁给他。
***
乞巧节这日。
陆之昀从皇宫归府时,公府暮色四合,风柔日薄,诸景洵美疏旷。
刚一到沈沅的院子处时,便见佳人已经亭亭地站在院外,笑意吟吟地等着他了。
她今日穿了身婉约典雅的湖蓝色长褙,里面搭了件齐腰襦裙,领缘处绣着折枝木兰和玉芙蓉,浓密的鸦发则绾成了如纱似雾的薄妥鬓,纤手还提了盏蝴蝶花灯。
巴掌大的芙蓉面瞧着愈发温美,置身于黄昏中,还透着那股不染纤尘的仙气。
陆之昀一时有些看怔,直到沈沅那双溢着期冀的明亮水眸亦看向了阔步行来的他,面容才恢复了平素的冷峻淡然。
沈沅一见到他,就柔声唤道:“官人。”
陆之昀嗯了一声,却听沈沅又细声细气地催促他道:“官人,您快去将官服换成便衣,妾身想在宵禁前,在灯会上多玩一会儿。”
待凑近一看,陆之昀才发现,沈沅竟还在眉间化了前朝才有的珍珠妆。
他的唇边多了丝淡淡的笑意,亦觉得沈沅在他的面前时,比从前放开了许多,也会亲昵地同他提要求了。
沈沅的心愿不过就是想在乞巧节的夜集里多逛一会儿,陆之昀自是依着她的要求,很快就换了身简便的青色深衣。
再戴上那顶方士冠后,周身的气质也陡增了几分冷隽和斯文。
等他牵着她乘上了马车后,沈沅甚至产生了错觉,都不知道乞巧节陪她逛灯会的到底是官人陆之昀,还是云先生了。
晚烟渐起,众人很快就到抵了画舫游船处。
周遭酒楼的丝竹之音不绝如缕,游湖的画船中亦是萧鼓不绝。
这厢,夫妻二人同游画舫。
另一厢的船头处,江氏二兄弟各持着一坛子女儿红,击坛豪饮。
江卓表面上是在同弟弟饮酒作乐,任谁都看不出,此时此刻,他正在同石桥上,一位隐于人群中的暗卫悄悄对视。
江卓冲他颔了下首,那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江丰这时道:“公爷可真厉害,当时他留用了水鬼王六时,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能有什么用途。他潜入水底,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江卓笑了下,回道:“半个时辰算什么,他的体质和寻常的男子不同,至少能在水底下待一个时辰呢。”
画舫内,沈沅和陆之昀相对而坐,二人中间的小案上则摆着雪花酿和几道精致的小菜。
陆之昀掀眸看向了对面的沈沅,见她手持罗扇,仿若画中走出的绝色美人儿。
陆之昀瞥了眼案上的那把折扇,其实他穿衣没什么讲究,反倒是高鹤洲其人,在穿衣上下的功夫,比女人还要多。
可自沈沅跟了他后,便按照自己的喜好,送了他许多东西,譬如他拇指上佩着的玉扳指,还有眼前的这把折扇。
陆之昀此前是不喜欢戴这些饰物的,那墨玉扳指他如今已戴得趁手。
可如果再拿上一把折扇,那他便同高鹤洲那厮无甚两样了。
偏这把折扇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