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厅内的女眷面色皆是一惊。
寇氏赶忙捻着帕子走到了主位,边为老太太敲着背,边透着她的咳嗽声对陆之昀责怪道:“季卿,你先少说几句吧。”
沈沅听到“季卿”二字,眉间不禁微动。
心中也涌起了某种怪异的感觉。
寇氏竟然唤了陆之昀的表字。
身为嫂嫂,也是可以唤小叔子的表字的。
可沈沅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掺杂着一些令她说不明的东西,这让她很不舒服。
毕竟她身为妻子,也只敢管陆之昀叫官人,是不敢直接称呼他的表字的。
***
回院子的路上,暑日有些打头。
清澈的活水从假山丛上潺潺流过,还伴着稍显聒噪的蝉鸣之音。
沈沅同陆之昀并肩行在路上,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肌肤细腻的手背亦不时地被男人的宽袖拂过,上面的触感有些痒痒的。
陆之昀从花厅走出来后,面色仍有些发沉,气场也很凌厉。
沈沅甚至觉得,原本有只红蜻蜓是想冲她飞过来的,但许是连蜻蜓都觉得陆之昀令人生畏,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便又飞走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首。
亦伸出了白皙如瓷的手,缓而慢地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沈沅的掌心微凉且触感柔腻。
陆之昀被她握住了拇指后,便停住了步子,转首看向了她。
沈沅的面色其实不算太好看,却强自对着陆之昀展露了温柔的笑意,安慰他道:“官人,您莫着急,妾身会帮您想法子,将这管家之权夺回来的。”
她说话时,浓长的羽睫亦在白皙的眼睑处落了影子。
就像蝴蝶在翕动着双翅一样。
在她讲完这话后,陆之昀竟是沉默了半晌。
沈沅倒是没觉得他生气了,或是走神了。
男人那双深邃的凤目仍在定定地盯着她看,却没有什么审视的意味。
许是因为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陆之昀便微垂着鸦睫,也挡住了凤目中的不明情绪,低声回道:“嗯,家主之妻不理阖府诸务,却让寡嫂执掌中馈,过于不成体统。她早晚都要让出来,你也不必多费心神。”
他既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沈沅便猜,陆之昀应该还是要采取些强硬的手段的。
不过管家毕竟同官场的那一套不太一样,若是失了和气,家宅不宁,反倒会产生祸起萧墙的坏结果。
如果她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是不会让公务繁忙的陆之昀再为家宅上的事分神的。
沈沅这般想着,却觉得眼前竟是虚闪了一些白光,头也蓦地晕沉了许多。
她险些晕了过去,也赶忙伸手扶住了额侧。
幸而陆之昀及时扶住了她,并关切问道:“怎么了?”
沈沅摇了摇首,软声回道:“妾身应该是中了些暑热,回去休息休息便好,官人不必惦念。”
一侧的假山后。
寇氏和杜婆子躲在了里面,透着缝隙正好瞧见了如下的这幕——
沈氏女好像是中了些暑热,面色不大好看。
而陆之昀则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丝毫也不顾及沈氏错愕的神情,和其他在场的下人,便将人抱着往院子处走。
寇氏瞧见这幕,便对杜婆子幽幽地道:“这丫头还真有本事,一入京城便盯上了最有权势的男人,为此不惜想尽了法子,同陆谌退了婚。这转瞬的功夫,就立即嫁给了他的五叔。”
杜婆子宽慰寇氏道:“不过是自诩有些美色罢了,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落魄世家女,使出这些手段想要高嫁,还真是让人看不起。”
话音刚落,杜婆子却见,寇氏竟是眸色深深地瞪了她一眼。
杜婆子被自己主子盯得,头皮有些发麻。
随即便突地意识到,她竟是蠢到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想当年,寇氏的经历其实也同沈氏的如出一辙。
原本寇院判是想让寇氏嫁给陆之昀的,可是那时寇氏觉得,陆之昀虽是嫡子,却不是公府的世子,她若嫁给了陆之昀,进府还要看上面人的脸色,做不了说得最算的主母。
故而这寇氏便使出了些手段,转嫁给了陆之昀的三兄陆之晖。
杜婆子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是世事难料,寇氏费劲了心机嫁给了国公世子,却没想到陆之晖竟会早死。
而曾经被她看不太上的陆之昀,不仅承袭了爵位,还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杜婆子其实也很好奇,寇氏她到底会不会对当年的抉择感到了后悔。
***
沈沅会院子后缓了会儿,又喝了一碗酸梅汤,身上这阵难受的劲儿才稍稍好转了些。
她也不知为何,竟是突地嗜起了酸来,本想着再多喝一碗酸梅汤,但一想起自己的身子在出嫁前便一直都不太舒服,多喝凉的反倒会对身子无益,便忍住了。
陆之昀没耽搁公事,他下午还是去了趟皇宫,要去检查小皇帝的课业。
想起寇氏的那声季卿,沈沅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竟还起了些淡淡的涩意,适才刚压下去的那股子呕意又开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