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不由得微微一怔,过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回应他:“回禀殿下,已是一月有余了。”
经高适这么一说,楚夜冥瞬间就回想起来,可不是一月有余吗,自从将那猎户女给带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玲珑阁了。
思及此,他蓦地垂下眼眸,不免有些心情复杂地凝望着觥筹中只余下半杯的竹叶青酒,从中看见了一个眉眼忧愁的自己。
气氛在此时沉寂得有些压抑,高适自然能够看出他心里的郁结到底有多深,他暗暗在心中斟酌了半晌,随后才试探性地提议出声:
“殿下若是想去玲珑阁,那便去吧,正好可以瞧瞧这对家的玉竹阁生意究竟是如何兴旺起来的。”
楚夜冥轻轻揉捏了几下自己的眉心,语气有些不咸不淡,就好像刚刚在掂量这件事的人不是他一样:“嗯,再等几日。”
高适略带讶异地怔怔望着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而后才点头应下:“是,如若殿下再无其他吩咐,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已然有些微醺的楚夜冥显然不想再与人多话,因而他只是略显不耐烦地蹙着俊眉摆了摆手,示意他尽快出去。
见状,善于察言观色的高适立刻加快脚步退了出去,继而动作极轻地带上门,仿佛生怕惊扰了他,从而使他勃然大怒。
然而,才刚走出去没多久,他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很明白楚夜冥为什么会纠结这件事,以往他与南湘沫在一起的时候,便常去那玲珑阁,想来定是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而南湘沫离开也有半年了,自那以后,楚夜冥都是只身一人去玲珑阁,点上几道她爱吃的菜品,一言不发地静静享用完。
为何却偏偏在遇见这猎户女之后就不去了,要说他的心里有这猎户女吧,似乎不太切实际,可若是说完全没有她,那他又何苦这般犹豫?
他不去玲珑阁,就像是在刻意逼自己忘却曾经那些往事似的。
高适貌似越来越猜不透楚夜冥的心思了……
……
玉竹阁,后院里。
荷香方才在大堂里绕了一圈,顺来了几道开胃小菜,分享给众土匪过后,她便径直走向正在通读书籍的云子衿,困惑且又好奇地开口:
“姑娘,这三日里我们已经制成了不少香料和胭脂,且玉竹阁的生意明显好了不少,掌柜的忙得无法歇脚,他让我来问问你——
你打算何时开这制香铺子?”
云子衿当即放下手中的《香脂制作大全》,莞尔一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目前我们的香脂品种还太少,若是要留作自己用,那还算得上是绰绰有余,可要是拿出去卖,那就未免显得太过寒酸了。”
闻言,荷香不禁愕然地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寒酸’也能表达此意么?”
在她那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云子衿很有耐心地简单解释了一句:“你可以理解成是‘过于简陋,因而不太体面’的意思。”
听闻此话,荷香不由得更加的敬佩她了,她由衷地感叹了一番:
“姑娘怎么什么都会,奴婢现今才知晓,殿下先前将你遣去那清风院里住着,也实在是太委屈人了,真是大材小用!”
那陡然拔高的音调,再加上她那不满的埋怨,倒还真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于是,云子衿立即按捺不住地轻笑了一声:“你不是魏王府的丫鬟么,这才跟了我多久,就开始‘吃里扒外’了?”
一听见她口中的“吃里扒外”这四个字,荷香不免愈发得不悦了,她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发自内心地做出解释: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荷香跟了姑娘,那便是姑娘的人了,理应事事为姑娘着想才合适,再者说,那也是从前了……”
说着,她忽地敛下双眼,俨然是一副心事重重且闷闷不乐的模样。
见她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云子衿一时间还未能来得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惊讶不已地追问她:“怎么?当今你不愿再听魏王的话了?”
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问得这般直白,荷香不禁愣在了原地,沉吟了片刻,随即压低了声音,细如蚊哼地承认道:
“是……奴婢的确不想再回去了,也不想再听魏王的指示了,还是跟着姑娘比较逍遥自在。”
听她这么一说,云子衿不由得挑起眉尾,“真是甚巧,我也不想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我们怎的突然如此‘同仇敌忾’?哈哈……”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之际,先前那个疯狂夸赞按照她给的方子制作出来的香料好闻的土匪胡一彪终于鼓起勇气,扭扭捏捏地来到她的面前。
“大……大寨主,这香料甚是好闻,只是花香味太浓郁了,一闻起来便知是给姑娘家用的,我想问问你,可否……”
此话一出,云子衿顿时就了然于心,她弯唇一笑,那比午后阳光还要更加灿烂的笑容似乎足以融化一整片冰天雪地。
她一语中的:“你想问我,可有适合男子用的香料?”
胡一彪见她非但没有取笑自己,反而是心平气和地问他,索性也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