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了。
姜意眠原本想着,戚余臣之所以找上季子白,很可能因为当初姜小姐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离开上海多时。这些年间从未回过秦家,连婚礼都没赶上,至今不清楚姜小姐的样貌。
倘若见她一面,意识到她就是那位被季少爷囚困的姜小姐,他应该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应该?
推门而出之时,她抱着约莫八成的把握。
不防被这句‘不好’生生降为零。
唔。
危险如季子白这样的人物,有枪有权,心腹下属排起来可绕小洋楼n圈;有望提供援助的戚余臣,偏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甚至连她们之间的过往都不记得……
双方待遇差别未免太大,深深体现出副本恶意。
“林小姐,你喜欢蛋糕吗?”
戚余臣又说话了,微微倾下身,黑发如鲜亮绸缎一般滑落肩头。
他将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往前推了推,态度相当客气,使得某玩家更加心情复杂。
从前总是喊着小猫、小猫的人,亲热到上课要偷偷藏在抽屉里、睡觉必须抱着的程度。
如今落得一脸拘谨与陌生。
他怀着投诚的目的上门拜访,不挑名贵的钟表古董,反而捡着女性更为喜爱的蛋糕送。这说明,戚余臣分明知晓她的身份,然而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季子白信口拈来的谎言,无意揭穿。
意眠不得不表示:这落差相当大。
但蛋糕还是要吃的。
见她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心腹上前摘掉盒盖,取出一块纯白的奶油蛋糕。
周边一圈精致的蕾丝裱花,正中心缀着几颗樱桃,红果绿叶,色彩鲜艳饱满,倒比街上千篇一律的鲜花裸蛋糕来得巧思。
“除去画画,我也只会做这些了。”
“可惜父亲觉得太过花俏,只有小婷她们说,很可爱。”
他双手交握,轻轻说着,姜意眠倏地眉心一跳。
「好可爱」
「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戚余臣曾经对她说过相似的话。
眉梢眼角俱是情意,目光温柔而忧郁,同他当下望向蛋糕的眼神如出一辙。
假如说这句话是她过分解读,下一句——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憔悴,也许您应该多花点时间陪她出去走走。”
他对着季子白,挑起她目前最最需要的话题。
季子白立时抬眸,神态冰冷倨傲,近似一个生来高贵的神仙,望着肮脏而渺小蝼蚁在觊觎他的宝物。
如此妄想,叫人恶心。可又如此弱小,随便一脚就能碾碎的样子,以至于他提不起兴致亲自去踩。
况且这人留着还有用。
“送客。”
最终只轻蔑地丢出两个字,
戚余臣如梦初醒:“抱歉,我只是——”
“戚少爷,请吧。”心腹冷着脸走过来,戚余臣只得一再抱歉,起身离开。
而姜意眠瞧着他的背影,满心疑团。
刚才对方一系列的表现,一句句话语,究竟是巧合?暗示?
戚余臣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
心腹送人出了门,原路折回大厅,张口第一句:“需不需要把他——”
看一眼在场的女士,半道改用文雅委婉一些的词:“——处理掉?”
真实意图无人不晓。
在他看来,堂堂秦家八少爷着实胆小怕事,怯懦无用。别人配枪他握笔,其他少爷们日夜谋划,野心勃勃。他倒好,还有闲情雅致在那做蛋糕,同女佣们混做一团。这种人可谓生来的软骨头,纨绔命,哪堪重用?
与其回头耽误他们的大事,不如趁早解决隐患。
别提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生在秦家,自相残杀属常态,能赶尽杀绝那才叫本事。
何况自家老板向来杀人不眨眼,七年前能一夜除掉姜家三十六口人,博得秦衍之的赏识;前几日听闻姜小姐险些嫁给秦衍之时,照样痛下杀手。遑论一个素无往来、八杆子打不着的八少爷?
心腹对季子白几乎信服地五体投地。
季子白反过来问姜意眠怎么想。
问戚余臣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她中意的东西。
譬如那双眼生得还行,头发不错。一张漂亮的面皮,一双用来画画做蛋糕的手,下刀的手感一定好,还适合作为战利品、摆设物,或珍藏在卧室柜子里。
连同她的珍珠项链、繁复洋裙摆放在一起。
语气平淡随意得就像:你看那只兔子顺眼吗,有没有杀他的欲望?要不要拔了耳朵,送给你做装饰?
独上挑的眼尾半眯,隐隐带着勾引。
勾引她堕落。
意眠捧着蛋糕充耳不闻。
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