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夹在副本中间，被称为休息空间。
姜意眠试着往上、、左、右四个方向，分别走五百步,再折返。
全程没有捕捉到任何声音。
没有找到任何物体。
不管走到何处，她所感到的黑暗，都是一样的死寂,缺乏边界感。
算了。
不指望有?发现,至少,确定这个地方没有潜在危机便可。
“系统086，请在两个小时后提醒我,进入下个副本。”
姜意眠决定休息。
口气通过三个副本,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经历的人事物也多，太容易化作零散的记忆、情绪碎片,对她造?负面影响。
无论生理抑或理层面，必须花一点时间调整才行。
她原地坐，贴着冰冷平滑的地面躺去,慢慢将自己像猫一样卷起来，阖目休息。
机械音迟迟没有反应，真正回应她的是一份极其生硬的关心：【您还好、吗？上个游戏副本的，难度系数，是否过高？】
运营么。
姜意眠闭着眼答：“?行。”
并没有提及剧情bug,但运营者主动道歉。
次又一次，足足重复?多遍。
接着：【诸神之子,您玩得，高兴吗？】
“?好。”
【有?么，地方,让您、特别高兴吗？】
“?好。”
【有?么，地方，让您特别、不高兴吗？】
“?好。”
摸不准对方用意，姜意眠平淡应对，通通都答，?好。
运营者后知后觉到这点，安静片刻。
同样有着断句怪异、语气平板无波的特点。
倘若把裴一默比作木头异类，单纯又笨拙地学习人类语言。
这位运营者，则像一具僵硬的尸体，片腐烂的沼泽。极力模仿人类语言之的情绪，以极尽怪异的温柔腔调问：【上个副本，您是神，大家都喜欢、您。您没有想过，留，吗？】
这才是它真正想问的？试探她离开副本的决心？
姜意眠不假思索：“没有。”
【为什，么？】
“我要找回记忆。”
运营者似乎有些难过，又有些期待：【找回记忆，您就、愿意留在，喜欢的副本，？】
对方隐隐流露出一种‘?她记忆
、让她永远待在副本里’的倾向。
姜意眠稍作犹豫，——是否有必要撒谎，趁机索要记忆？
几秒后，因为难以确保?给的记忆真实性，不确定撒谎之后能否后悔，她终是谨慎拒绝：“我永远都不会留在游戏里。”
【就算、游戏里，比现实好？】
“游戏再好，终究只是虚假的游戏。”
她声音轻，但格外坚定：“我只要真实的东西。”
【……】
【…………………………】
【…………………………………………】
运营者无声退，安静犹如条毛毯盖在身上，姜意眠浅浅睡去。
两个小时后，无机质的机械音准时响起：【休息时间结束，即刻准备进入下个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
【新副本载入中……】
【载入完?。欢迎来到第四个副本，事件管理者。】
随着话音落下，长久的黑暗被撕裂，姜意眠仰起头，望见扇极其巨大的门。
门太大。以至于她又怀疑起自己的种族。
低头，两条颤巍巍、毛绒绒的前肢率先跃入视线。
“……”
连人形都没有么。
抬起条前肢，姜意眠瞧见浅粉色、软绵绵的肉垫，呈现四个椭圆，半包围着个云朵的形状。底间隔段距离，?有个被绒毛包裹的小肉垫。
椭圆边缘附有弯刀般的指甲，可随意伸缩。这形态……
隐约产个猜测，她转过头——这具身体的协调性相当糟糕，她要很努力才能只转头，不动身体——果不其然，条毛毛虫似的尾巴在身后张狂地摇来晃去。
姜意眠张了张嘴，没由来蹦出一声：“喵。”
声音细又小。
确定了。
这个副本，她可能，应该，也许，变?了只猫。
而且是刚断奶的那种。
小猫。
*
姜意眠进入新副本的时候，正值黄昏。
金黄色的太阳徐徐坠，天空被染?漂亮的渐层色，犹如朵热烈绽开的粉紫玫瑰。
她所在之处，是一栋廉价、破旧的回形筒子楼。
灰扑扑的水泥地上堆满垃圾，苍蝇嗡嗡缭绕。
四周，拆房子般骇人的音乐、夫妻俩拔高嗓门地彼此数落、家长怒斥成绩糟糕的孩子；
打
扮摩登的女人咣当声甩上门，满身劣质香水的气味、沉醉在酒精之中的男人贴着墙根坐，边笑边吐，边吐边笑，酸臭味四处飘溢；
连同锅铲碰撞铁锅的锵锵声，婴孩撕裂肺的哭喊，打工族疲惫又压抑的抽泣……
形形色色的声音，形形色色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