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娆一下子怔住了,楼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是忽然一愣。
空气瞬间像是凝固了一般。
叶星辰的嘴角动了动,努力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原来事情真是这样的,楼犀根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上天很残忍,安排他是车祸的肇事者,可她同时也感谢上天的怜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跟他好好过下去。
虽然她很难过,但现在是她一个人在痛,而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回天,告诉他也无济于事,她的爸爸妈妈也活不过来,说出来后只会让他自责、愧疚,让他也跟着她痛苦,甚至比她还要痛苦。
七年前她的家没了,七年后,他给她的这个家,她不想再失去。
在由他和思思,还有她所组成的那个小家里,思思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是一辈子不可释怀的,她不想让他再对她的时候也感到亏欠,他虽然是铁骨铮铮,可他也是血肉之躯,他承受不起更多的愧疚与疼痛了。
所以,就这样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当做她从不知道那个肇事者是他,她继续当那个肇事者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他,是要跟她携手一生的男人。
深呼吸了口气,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抬眸后,眼睛里面写满了坚定。
舒娆小心翼翼地走近,心疼地抱住了她,“星辰……”
叶星辰用力地回抱住舒娆,心中十分欣慰,感谢生命中能有这个一个懂她的朋友,不需要说太多,一切却都在不言中,这样的默契,让她感觉温暖。
所以说,不管生命中有多少阴霾,总是有阳光,而明天的明天,阳光会更好。
楼翼站在一旁,亦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楼犀何其有幸,能够被星辰这样的女孩子所爱,这样的爱与包容,让他都不禁想要流泪。
病房里,贺明辉老人苏醒过来,所有人围了过去。
“星……辰……”老人虚弱地叫着她名字,想要跟她单独谈谈。
众人又默默退了出去。
叶星辰擦了擦眼泪,走近了几步,到了病床前。
凝视着病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她的心再次一紧,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湿润。
当年老人隐瞒了所有的真相,可他也并不是盛气凌人地仗着权势压人,他是跪在她的父母面前恳求她,那样的诚挚之情,叫她没有办法责怪。
老人后来甚至提出了以后要照顾她生活的请求,虽然她拒绝了,但是她知道老人是真诚的,她离开北京的时候,把房子租了出去,她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父母的墓碑了,可是每一年她去祭拜的时候,那墓碑都是干干净净,他们忌日的那一天,总是有人比她更早,为他们献上一束雏菊。她知道那些都是老人做的,而且他像是当年承诺的一样,从不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在默默地忏悔,默默地弥补。
她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他只是舐犊情深,但又不只是自私地想为自己的孙子开脱,他也是为了部队挽救一个人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楼犀去过西点军校学习,可是他从没有说过,也许在别人眼里,完成第一期的训练和考核已经很了不起、很荣耀了,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却是一种遗憾,因为他本来可以继续深造,本来可以更高更强的。
老人向她承诺过,不会辜负她的宽容,他做到了,楼犀也做到了,他成了特种部队的一员,他挽救了好多人的生命,挽救了好多孩子的家长,好多家长的孩子,他是人民的英雄。
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接下去的路,她想跟他一起走,这样他们都会更勇敢一些,只希望百年之后,他们可以一起去向爸爸妈妈请求原谅。
所以,爷爷也不必再悲痛自责,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尤其是当她到了楼家之后,听说了他与楼家的关系,心中只为这位老人感到敬佩。
没有他,或许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楼军长,更不会有楼犀,是他把楼犀教育得这样好,这样优秀,这样有用,这样让她喜欢,这样让她为之骄傲。
“爷爷……”她轻轻握住老人的手,努力微笑。
贺明辉的视线瞬间模糊成一片,这么善良、这么蕙质兰心的姑娘,让他感到敬佩,却也感到心疼。
“星辰……”他艰难地开口,气息很是虚弱,却坚持说道,“你把我的外套拿过来……”
叶星辰顺着老人视线的方向望过去,瞧见了他笔挺的中山装。
轻轻拿起,很容易就发现了那口袋里鼓鼓的,像是装满了东西。
“掏出来……”老人又期冀地说道。
叶星辰照做,在衣服两侧的口袋里分别取出两个信封,厚厚的,信封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白色。
老人又示意她把信封打开。
打开后,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楼犀。
有他刚刚出生的时候,脚上还吊着医院的名牌,上面有他的名字。
有他1岁的时候,坐在家属院的大门旁边,朱红的门板映衬着他稚嫩的脸庞,他的手中拿着玩具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