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这天,天气晴朗,京城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清早辰时,荣国第一次吏员考试在府学开考,监考的是当地城防军,一大早,便有老吏员和秀才等着入场。
另一件则是,一艘足有三层楼高,能容纳万人的大船,在清晨的薄雾中,喷着热腾腾的气团,驶进了京城西港。
令人惊奇的,不止是这艘船行驶飞快,更是它还未出现在运河面上时,便有悠长的鸣声穿过空气率先抵达。
这个神奇的船舶,给码头上众人带来的感觉同样是神奇的,就连最没有文化的力工,也忍不住要赞上一句:“人真是太能了。”
在这一天清晨,亲眼见证荣国第一艘蒸汽驱动轮船驶入京城西港的这些人,还都不明白它的出现,对于荣国的历史意味着什么。
此时,腾鱼跃刚起来,正在吃包子,儿子小虾在一旁捧着本书看,他没见过,扯过来看了看封面。
“算学入门?这是什么书?哪儿来的?”腾鱼跃一边吃一边问。
腾老太说他:“快吃你的饭吧,不然考试迟到了。”
腾鱼跃说道:“我看了好几遍,辰正开考,辰时能到就行了,现在还早着呢。”又问:“儿子,你这书哪儿买的?”
儿子会买书了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买一些瞎胡闹的书。
腾小虾这才抬头看向父亲,“爹,这不是买的。内城的文贤门出口,有个特别大的图书馆,十八那天就开门了,那里面有好多书。只要留下名字,都能借。”
“留个名字就能借?”腾鱼跃问道,“那是不是得有功名?”
在他看来,没有功名的人有信誉的很少,而且书嘛,就是给识字的人看的,如果有个书馆免费借书给读书人,可能也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腾小虾摇摇头,“图书馆的人说,凡是荣国子民都能借。”
腾鱼跃忍不住说道:“还真是大方,就不怕借了不还回去?”
“爹,你知道那个图书馆是谁开的吗?”腾小虾自问自答,“是摄政王,看书的,都是太监,他们记忆力可好了,谁借的书,留下名字的时候,有人还会画个小像。若谁不还书,或者留下假名字,以后想开厂啊,想考科举啊,这个不讲信用的行为都被纳入惩戒范围内。”
腾鱼跃看着儿子小嘴巴巴的,一方面惊讶于这样的规定,一方面惊讶于儿子的转变,这才来京城多久啊,以前闷头闷脑的一个小孩子,就变得这么机灵了。
“那你好好看,看完了爹帮你去还。”腾鱼跃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三两口把已经放得温热适度的粥喝完,起身拿了母亲刚才给他装好的小包就要出门。
腾老太叫住他,拿出几个铜板,“这个拿着,考完就在附近买点东西吃。”
这吏员考试根本不像那考举人考秀才,需要一待好几天的,听儿子说一晌只考一个半时辰,到点就必须交卷,而且一天就考完了。
腾老太便不准备去送儿子,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不过看着儿子高高大大的背影走出去,腾老太还是忍不住想起他小的时候去考童生试,那时儿子只比小虾大一点点,她去送儿子和老头子应考,儿子走进贡院的时候,像是去游玩。
后来发榜,竟也中了,比那个屡考不中的老头子强了太多,但后来也不知怎么,儿子越来越像老头子,走进贡院的步伐也越来越迟缓。
渐渐地,就成了现在这样,无论说到什么,都觉得读书人最厉害。
在腾老太的心里,老头子教给儿子的不是好东西,从往事中回神,她摸了摸孙子的头,说道:“小虾好好看书,奶奶出去忙了。”
腾小虾乖乖道:“我也会看家的。”
再说腾鱼跃,一开始还慢悠悠地走,待看到几个穿长衫戴头巾的读书人匆匆走过去,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能看到府学大门时,只见外面围了乌压压一片的人,才略微放心,看来是还没让进场。
走到人群边上,腾鱼跃也不往里面挤,四下打量一番,见每个人身边都有家人相送,不由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孤单。
转身一瞧,目光落在一对青年男女身上,男的长得很俊,但也很有威严的样子,女的很漂亮,腾鱼跃自持读书人,没有敢多看。
听到他们说来考试的人很多之类的,腾鱼跃忍不住搭话道:“兄台,你这本来就是在衙门里做事的吧?”
闻言,宿岩看了此人一眼,说道:“算是吧。”
腾鱼跃便又问道:“来考试的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你以前的同僚啊?我们这些普通的读书人,能考得过他们不?”
腾鱼跃这话也是旁人关心的,此时都不自觉竖直耳朵,想听听这个曾经衙门的内部人员会怎么说。
只是还没听到答案呢,不远处起了一阵骚动,然后就见一队赤阳卫押着一辆车走来。
这车子很奇怪,竟然是铁皮造的,轮子也像是铁的,三个轮,外圈包裹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人坐在前面把握着两个柄子,其余几人都坐在车子上。
嘟嘟嘟,车子停下后,那些人就抱着两个大大的褐色牛皮袋子走了下来。
等他们走进府学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个穿着军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