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在时间快到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剪下线。
她以前总是吐槽电视剧里主角要故意拖到最后那么几秒钟才来剪线,是故意制造高-潮点,现在才知道,当自己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一条无辜性命的时候,任何抉择都是困难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说。
男生的回答是靠过来,从背后探出手虚虚地抱着她,从远处看就好像她依偎在对方怀里。
但这样就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不是一个人在承担着两个人的命运。
赤司握着她的手,明明是在逼仄又灰尘弥漫的狭小空间里,随意的语气却好像是在逛商店,“选哪条?”
“我不知道。”
“选你喜欢的颜色。”
“那就红的吧。”
他们同时下了剪。
倒计时停了下来,不再走动。
妹妹高高悬挂起的心这一刻才真正的落了下去,她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抱住另一个幸存者,在对方脸上吧唧了一下。
响亮又清脆。
结果亲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妹妹连忙解释:“我不是要故意轻薄队长的清白的!”
赤司轻咳了一声,别过头:“特殊情况理解,没关系。”
他的态度非常宽容,妹妹感动地想,看来他性格大变之后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
炸-弹停止爆炸只算是解决了一个危机,两人目前还被堵在这个走道空间里无法出去,光源也被隔绝在外。他们到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傍晚,现在大楼的电源估计也因为爆炸而断开,到处一片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手机在刚才的逃离中丢失了,估计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坏的差不多,两人手里都没有其他的通讯工具,想照明也没办法。
爆炸好像已经停了下来,等外面安静之后,妹妹在地上摸了一根棍子,两人交替着敲击管道,试图把信号向外面传递出去。
“我来。”
赤司征十郎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搂着她,隔开了崎岖不平的墙面,以免受伤的那只手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他不敢去碰她的那只手,偶尔的一次无意触碰,发现它软塌塌的垂在身边,赤司征十郎陷入了巨大的焦躁不安里,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爱好篮球的人来说。
但现在只能把心情压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尽量轻松的告诉齐木:“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的。”
“不要紧张,”他已经是篮球队里少见的身高欠缺的队长,对方身体还要娇小一点,可以整个团进他的怀里,“最难的地方我们已经扛过去了。”
妹妹强打精神嗯了一声。
他看不见齐木的脸,只从声音上判断他没有什么精神,两人身上都没穿什么厚重的衣服,因此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他感觉自己像抱了一块微温的玉,或者说一块柔软的年糕,没有什么力气再支撑身体,只能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被人拽着的时候听到的那声响,很重,一个也许是石块,也许是预制板之类的东西砸了下来,中间还有很脆的声,手臂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碎的。
“我们来聊聊天吧。”他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黑暗影响视野,以至于盲目让人恐慌,“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都流行些什么样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他说:“好啊。”
“想聊什么?”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一把小剪刀?”
“……”
他说:“方便剪头发。”
妹妹幻想了一下他突然当众掏出小剪刀理刘海的样子,感觉霸气的队长形象一下子崩的不能看。
“你眼睛戴的是什么美瞳?”
“……不是美瞳。”他说。
妹妹大惊失色:“……难道是病变?”
“如果是的话,你得早点去医院看看,”她有些费力地说话,“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我没病。”
“胡说,”她喘了一口气,然后说,“中二病病变也很麻烦的。”
“……”
他有些啼笑皆非,齐木好像总是说着不着调的话,却又做着很靠谱的事。
“赤司,”她说,“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对自己太尖锐。”
夜晚温度骤降,又是高层,赤司征十郎用身体挡住风口。
外面又传回了一阵一阵的敲击声,他连忙敲了回去,摩斯密码,SOS。
歪曲掉的门终于被卸开,光源涌入了黑暗里,赤司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炸-弹犯已经被成功抓住,米花中央楼被炸毁了好几层,里面的人有不少被埋在了建筑底下,他们算不幸也算幸运的,在一场死局里走出了生路。
伤者被放在担架上往下抬,特意开辟的安全通道里一队人上,一队人下,上来的人穿着防暴服。
“松田警官,我们先下去,”医护人员说,“这个男孩子伤的比较重。”
那人让开了一条道。
他随意地往担架上瞥了一眼,赤司征十郎扶着架子往下走。
两方人员相向而过。
就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