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的祓除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基本上把小半个城市都走过了。
她也没想过城市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咒灵需要清理,几乎每走个十几米就能撞上一个,小小的,是最低级的咒灵,被称作为蝇头。
负责抱着她的坐骑手一直很稳当,“不开心?”
——被他看出来了吗?
妹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否认,随后又很快放弃了,他虽然匮乏情绪,但实际上对情绪的感知相当敏锐,瞒也瞒不住,“是有那么一点点啦,本来还以为可以跨物种相恋的。”
少年:“人类对咒灵来说是猎物。”
就好像狮子不会喜欢兔子,没有人会喜欢食物。
听上去还挺现实的。
妹妹叹归叹,也知道他的解决方式没毛病,“那个男人好可怜啊,之后他会怎么样呢?”
五条悟没什么感情地陈述:“不会怎么样。”
咒术界和普通人的关系复杂又微妙,身怀咒术的人大多数都自诩高人一等,但实际上的情况是,咒术师为普通人服务,并且不能有怨言,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伤害对方。
所以这个男人的处理是——不会受到任何处理。
妹妹摇头批评:“这怎么行呢?恕我直言,咒术界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
他似笑非笑:“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妹妹的左拳向右掌撞去,眼睛里露出了机智的光芒,大声逼逼:“不如把他跟他的老婆一起超度掉好了。”
五条悟:“……”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莲衣确实是个偏感性的人,这点在她平时阅览的书籍上就可窥一二——基本上都是什么《高冷神明爱上我》之类的无聊爱情(他有一种微妙被吃了代餐的感觉),看她刚才那副失落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沉浸在妻子咒灵被祓除的伤感中。
“因为小白你说过的吧,那个妻子杀了很多人啊,”妹妹说,“这种事本来可以避免,但是因为丈夫的执念,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惨剧。虽然这可能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是造成了无辜者的死亡是事实。”
“杀人偿命本来就很正常,如果妻子能活在这个世上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么因为他们死去的人不是很可怜吗?”
被硬生生剥夺了生存的机会什么的。
“哦?”
她抹着眼泪说:“既然是真爱的话,那活下来的那个人肯定很痛苦吧?背负着两个人曾经相爱的回忆是很沉重的事,如果活着是种煎熬,那他肯定更愿意去死啊。”
这么想想还便宜他了。
没有说话。
妹妹仰起头,看见的是他有点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
少年隐含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你说得很有道理。”
前晚游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起来妹妹的眼睛下面就难免带了一点青影,理所当然的挨了批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五条家的人打算放弃培养她这个种子选手(自认)了,连批评也批评的很敷衍,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就轻轻放过,重心明显放在其他几个看上去更有希望的女孩身上。
“毕竟是有咒术的人呢……”
“在外面好像还能评级,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能比得上她们呢?”
……
妹妹被这种话洗了一整天的脑,简直脑袋都大了,回去的时候就复述给了他听。
很正常。他说,“从有咒术起始就是这样的。”
力量让人类被划分出了阶层,绝大多数人都自觉的将自己对应阶层,安分守己。
妹妹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你就不是这样子的哇。”
他提出假设:“如果是怎么办?”
妹妹很现实。“那我就要讨厌你了,小白。”
这个答案上去就不舒服。
“不准讨厌。”命令式的语气。
早知道就不问了,真是一个让人不快的设想。
她用手支撑着脸,脑袋跟着说话一点一点的:“反正神子那边我肯定没机会了啦,他们好像想给神子选有咒术的……我一点咒力也没有欸。”
明明没有咒力也不影响吃饭睡觉啊,却被当成低等的人,还真是让人打心眼里不舒服。
不过妹妹的情况还是跟一般人有点出入,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咒力,只是无法控制,还会外溢。在她的身上却是很干脆的,一点咒力也没有。
这种情况有一个特殊的名称,叫做——
[天与咒缚]
【生来便被强制赋予的束缚,以牺牲某种先天的条件,置换为某一方面强大的力量。】
但到目前为止,在日常相处中,对方也并无展现过人的某处天分,他也并不能确定她没有咒力换来的是什么样的力量。
“我知道的啦。”妹妹语气相当肯定,“这不是很明显吗?牺牲某种先天条件置换另一种强大力量,那肯定就是指我最优势的部分。”
五条悟嗯了一声,还是没想到是什么,“那你最优势的……?”
说到这个,妹妹就相当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