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二十年前, 薛衣人还未成就“天下第一剑”的名声, 如同许多少侠剑士, 每日磨炼自己的剑术争取有一天得以一剑光寒十四州!
曾经剑魔独孤求败达到的境界, 至今仍被似薛衣人这般的习剑之人推崇,希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踏大道,举世无敌!
然而薛衣人没有这个机会。
二十年前的江湖高手无数, 他们习掌, 用拳,更有大般若指一类的奇门武学, 却偏偏少了兵器谱排行第一的剑!
那是一个剑士荒芜的武林,是一个各门派百花齐放却漏了一支剑梅的江湖。
薛衣人呜呼哀哉, 每一日只能将愤懑发泄在修行中,不知不觉也积攒出了不小的名气。
但是还不够, 距离一举成名天下知, 形成指向一般的作用光凭此时的自己无能无力!
薛衣人在等待,等待一个让全天下的人都记住自己的机会。
当名剑榜向他发出邀请时, 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虽然是横空出世的聚会,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消失数百年,可是没关系, 有铸剑师的地方就有剑士,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薛衣人把这当成一个不容错过的契机!
怀抱着远大的志向,他来到请帖上的地方。
自己到时, 人已经来了不少, 和所有人比起来, 他到的不早不晚。
举目四顾,薛衣人发现不少如自己一般的青年剑士。
他们神色或忐忑或张扬,但无一例外希望自己能铸剑师看重,得以赠上自己的名器。
薛衣人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因此当被一位铸剑师选中时,他难耐欣喜的同他一起去见识了那口名锋。
平心而论,剑师拿出来的作品确实是一把出众的剑器,比自己腰间常用的那把要好上许多。
无论是剑锋的锋利度,还是造剑用的焰铁成色可见注满剑师心血,因而对于接下来的“赏剑台”他只有期待没有恐惧。
然而和满心期待的自己不同,铸剑师却在他满心欢喜之际阴沉着脸说,他有一名老对手也参加了这次名剑榜。
那个老对手用的是东海的寒铁造剑与自己的火山焰铁正好相对,而他选择的对手也是一位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剑士。
他如是说完,薛衣人心里咯噔一下,在这一刻心慌笼罩了他,天生的直觉预感到不祥。
接下来铸剑师面无表情的说完剩下的话,证明他想的没错。
多年的恩怨已经让这名铸剑师不愿意再次光明正大的决出胜负,他只想让那人死!
“怎么样?只要你杀了他,我就让你作为我的剑主出场。”
薛衣人当时还年轻,远没有老辣的铸剑师善使人心。
瞧见他犹豫不决,他便轻蔑道:“你以为这个名剑榜有多干净?赏剑台顾名思义,赏的是我们这些铸剑师的名锋,也是你们这些刚刚出鞘的‘利剑’!剑与人缺一不可!我们较着劲儿,你们也较着劲儿,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厮杀!厮杀不分台上台下,你们若是天真的以为台上胜利的人就是胜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若有铸剑师死去,不只是我们的敌人少了一个,你们的敌人也少了一个。回去好好想想吧,要不要做我的剑主,想不想有这个机会!”
薛衣人依言回去思考,端坐在床头整整一晚。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果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薛衣人苦笑道。
楚留香眉头蹙紧,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有铸剑师用名额诱惑那些没有出头机会的年轻人做杀手,薛衣人也成了此行之下的“受害者”。
“薛庄主,二十年来你似乎从未释然。”
听见楚留香的声音,薛衣人苦笑道:“怎么释然?我一生自问不算光明磊落,但也是侠骨义气!成名之后追求最快的剑,追求至高的道从未懈怠!但是越是坐在剑堂之内扪心自问,我越是发现自己永远对做下决定的那一天的自己生出怒火。”
“为·什·么·当·时·要·选·择·那·样·做·呢!”
冷眼旁观许久的东向燕这时说了一句。
“不过是人所欲也,人所行也。你那时候想要的和现在也完全是两回事。”
薛衣人笑意愈发苦涩,摆摆手压下薛笑人的不满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二十年来闭门不出,一心钻研剑道极致……”
东向燕接道:“哪怕被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两个小辈抢了风头也不在意?”
薛衣人:“……是!”
楚留香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东向燕笑意轻慢道:“这你可就说错了,光是如此还不至于让大名鼎鼎的薛衣人良心不安,这位可是喜爱收集对手血衣的天下第一剑,剑下之鬼恐怕早就数不胜数了!”
此话一出,薛衣人呼吸一滞,楚留香愣住,薛笑人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呢!”薛笑人挽起袖子就想给嚣张的东向燕一个教训,哪里想到东向燕冷眼一瞧脸色阴晴不定的薛衣人,“能让你足足二十年不得解脱的,恐怕不只是那名剑师的老对头一条人命,薛衣人,事到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