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扶苏自纵横拱立雕栏画栋的院子中穿梭而过,偶然撞见的侍从朝他便躬身行礼,他也笑着一一回应,但也只是颔首回应而已,他的脚步不曾停下,他的方向也不曾改变。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座三层小楼前:“长公子——”守在门前的两员黑衣小将瞧见来人。急慌着要向对方行礼,不过还没等他们跪下,扶苏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与他们擦身而过了。
小楼中是摆列整齐的书架,扶苏穿过书架,嘴中从一侧靠窗的软椅处瞧见了自己要找的人。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落在那人的素色长袍上,为他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绒边,连空气中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扶苏停下了脚步,恍惚间如时空交错,背后是小桥流水眼前是卸去了厚重铁架只着着黑色里衬的青年,他上身的衣物不似学士袍那般有着宽大的袖子,贴身的绸缎因为他抬手的动作露出了精壮白皙的小臂,落在阳光下如玉玲珑。
“多大的人了,”靠在软塌上的人收起交叠伸直的腿,将盖在下半身的毯子扯下来塞到了墙与椅子的缝隙间,“大老远就听见你踩着地咣咣的声音了。”
扶苏眨眼,眼前幻象褪去,唯有那人是唯一的真实:“仲父啊——”他在软塌的尾端坐下,抢走了白舒手中的书册,“这个时间你难道不应该陪着子婴玩么?”
白舒哼了一声,也不制止扶苏将毯子重新扯出来摊在自己身上的动作:“那小子到底随了谁,你也好,蒙家那丫头也罢,都是知道什么叫做‘安静’的人。你来之前,子婴已经问完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了。”
想到自己的嫡长子,扶苏嗤嗤笑了出来:“所以这么棘手的小子,就只能靠仲父压着了。别客气,该揍的时候就揍,趁着他还小,不用给他脸面。”
这么坑儿子的,上一次见到还是......
白舒抬手按住了太阳穴:“你们父子真的是吃定我了是吧?那小子早慧,我让人带着去别院看他种的瓜果去了,你晚上可要带着皇后一起来长长你们儿子的成果?”
“仲父也一起么?”
想起子婴在种果树那时的好奇内容,以及
最近别院里下人向他汇报的内容,白舒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毕竟是你们的儿子。”
“哦,”扶苏不笨,他看着白舒复杂的神色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坑,“做爷爷的不要,那做父亲的也不能跨过长辈不是,所以那还是让他自己吃吧。”仲父这个老狐狸既然决定避让,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扶苏才不相信如果是好东西,他仲父会避之不谈,毕竟子婴是个能因为好奇大臣是否真的‘眼瞎’而用萝卜刻章,然后用假章蒙混过了朝中老臣,闹出一场大热闹的,名副其实的‘熊孩子’。
更何况雁北君的老谋深算是出了名的,跟着他走绝不吃亏:“对了,今日在街市上,瞧见了有从关外来的商旅,东西倒是新奇,就是价格贵了些。”
白舒向后靠在书柜上,看着已经扶苏已经张开的眉宇,看着他眼睛闪着灼灼的光,朝自己比划他在集市上瞧见的新鲜玩意儿,又抱怨那些东西价格太贵,别说普通百姓了,他买也得三思才行。
说到这个,白舒笑了起来:“谁叫你非要把私库交给潇妃,她决定入宫的宣言在闺中可就已经响彻整个贵女圈了——论起赚钱的本事,她爹都赶不上她。”
扶苏头秃:“要我说,她嫁我根本就不是看上了我的人或者我的地位,根本就是图着国库去的。仲父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打算去阿瑛那里过夜,结果她说这是什么‘闺蜜夜’,直接把我赶到书房去了?”
“朕可是一国之主!”扶苏试图挺起腰板,“她简直放肆,还从宫外邀请了别家的姑娘,还是没出阁的,抓了一桌!这要是换个人,还不以为朕已经到了七年之痒,开始考虑广纳后妃,有再娶老婆的打算了?!”
白舒被扶苏这幽怨的模样逗乐了,但很快笑声变为了轻咳,在扶苏打算伸手的时候抬手止住了对方的动作:“没事儿,”扯了以下盖在腿上的毯子,“她现在怀着皇子,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当然得自己收场。”
说到这个,扶苏更幽怨了:“说到这个,那些老东西到底多盼着朕暴毙啊,这个时候就嚷嚷着要立太子?子婴那个性子,要是真的立他,让他知道
黑冰台里那些好东西,接手第二年就敢用□□平山填海。”
白舒含笑摇头,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就着另一事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你也少出宫了,他们欺负你不也是因为你太没个正行,整日里不见人影的,知道的晓得是我管着你,不知道在还以为你只是个傀儡而已呢。”
扶苏笑嘻嘻的将手指贴在白舒冰冷的额头上:“这已经五月了啊,仲父。”眼中闪过了一丝疼惜,很快又被嬉皮笑脸取代,“夏无且的学生出师了哦,听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如明天就让他来负责仲父吧。”
白舒看了眼扶苏笑嘻嘻的模样,哼了一声:“别岔开话题。”
“哎?仲父,你这么说,未来的国之栋梁们会心寒的。”扶苏捂着心脏做出了‘我好痛’的表情,“该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