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不上了?”端坐在院子旁长廊上的青年手中执子的动作一顿,同他对面的中年男人一并转头,看向站在廊下的仆从,“什么时候断的消息?”
“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十二日前,她与我们约定十日联系一次,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但接连两日音信全无,底下的人觉得不对了便通报了上来。”毕竟是随行服侍,若是各中有个什么意外耽搁一两日也是正常。
青年蹙眉,原本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棋子收回落入掌中,来回摩挲:“其他人呢?”
“皆是一切正常,未有半分不对。”那男仆也倍觉奇怪,“若是有什么不对,大概是秦王第五子病重,他的生母为照顾他一并反去咸阳了。”
坐于青年对面的中年人注意到了对面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过了话柄:“子房?”
“雁北君呢?”青年似是被中年人的呼声唤回了神志,眼神晃了晃后转头看向立于下侧的男仆,“这些日子秦王身边宫人与士兵可有调动?”
“并无。”男仆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秦王身边多是亲信,我们的人未能打入秦王身边,而那位雁北君......”
男人停顿了一下,有些一言难尽:“他不喜近侍,往返又不走常人路,他武功颇高,想要跟踪他却不被他发觉实是困难。我们的人依旧在查他每日外出究竟是为何,但每每出宫就会被甩开。”
听到这里,张良叹了口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意外:“其他人呢?”
“赵高与李斯这几日走的颇近,似乎在商讨什么事情,经常在花园中一坐便是半个时辰。”男仆想了想,“只是他们也十分小心,我们的人还没靠近他们就停下了对话,所以尚未能打探到他们的消息。”
“李斯和赵高?”中年男人沉吟了一声,面色看起来十分沉重,“这两个人凑在一次,行动还如此隐秘,怕是秦王又要有大动作了。”
毕竟上一次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准确来说他们到现在还因为这件事凑在一起,还是大秦开始大规模修改律法呢:“可有探出嬴政最近是否有受伤?或者身边有没有忽然少了的侍卫?”
“属下无能,嬴
政身边都是雁北君与秦王室的亲信,我们的人手并未能插入主殿。”那仆从也很头秃,“最近行宫里一切正常,并未有什么大消息。”
“雁北君也有正常出入?”张良突兀的插入了一个问题,“可有看到秦王?”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这位奴仆的准备范畴,他怔了一下,仔细回想后小心的回答道:“这倒是并未问起,公子若是需要,可要属下往宫里递消息?”
“不用了,”张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思量再三之后缓缓摇头,“主要还是打探秦王的行程,若是能够打探出他接下来的目的地,重赏。”
说到赏赐,没有人能不开心,那奴仆亦是如此,声音中是裹不住的激动:“是。”
“你怀疑她们自己找了个机会提前动手了?”待到那男仆退下,只剩他与丈量之后,中年男人才将视线转回到自己对面的年轻男人身上,“或许只是因为意外呢,毕竟之前刺杀秦王的人都被拖出去吊城头了。”
张良垂眸,手中早已被他的体温把玩到温热的玉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没有异动,才是最大的异动。”棋子轻敲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无论是那位雁北君,还是秦王,都不是什么好对付且易被猜测的人。”
他在言语上表达了自己对这二人的重视:“不过是两个试探的棋子而已,如此轻易且迅速的被拿下,还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此番出巡,秦王准备颇丰。”
“你怎么忽然问起雁北君了?”中年男人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棋盘上,从棋篓中抓起一枚黑子,随口问道,“我还以为你对那个降将没什么好感呢。”
“我们若是想要除去秦王,他会是我们最大的阻碍。”张良也收回了视线,语气复杂,“大秦所有的将领我皆有法破之,唯独这个雁北君白舒,着实是......”
中年男人惊诧的抬头,也顾不得落子了,语气中尽是诧异:“先生说没办法?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完人,就连先生都没有办法除之?”
“并非是没有,而是无法。”这其中区别可大了,“白舒这个人身上尽是破绽,他投秦多年仍执掌雁北之地,身为天下共主周室正统,判例对他有恩的赵王,杀死廉颇,手里
有着一个纵横天下的情报网,甚至如今是大秦执兵过半的大将军,这桩桩件件都可利用,可问题是——秦王对他的态度。”
中年男人不明。
“当年楚战,他手握大秦八成战力,雁北之兵分毫不出,我将他为周室正统之事公知与秦国朝堂,结果呢?”秦王不仅没有收回他的兵权,反而依旧让他执掌兵权,“这么多年甚至更为器重,可见从未芥蒂此事。”
无论如何张良也想不明白,为何独断的君王会对侧卧在自己榻旁的猛虎视而不见:“这么多年雁北虽然融入了大秦,但依旧独立于大秦之外,雁北君的声望依旧胜于秦王。秦王不仅不在乎,如今大秦国策更是不断向雁北之策靠拢。”
说到这里,张良的表情沉了一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