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华服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侧,茶色的眼睛垂视着此刻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粉嫩婴孩。
五官已经微张的孩子鼻梁高耸眼窝凹陷,异域的血统在他身上盖过了中原人的特征,而他睁眼,也会有一双和他娘一模一样的眼睛。
听见门外传来的通报声,女人脸上挂起了笑容,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正好迎上了踏入屋中的秦王:“王上,”脸上是喜悦的笑容,“您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妾了?”
“出来转转,”嬴政张开手,女人先侍女一步主动为嬴政解开了外袍,“在做什么?”谁都是服侍,嬴政对女人还是侍女并没有多么在乎,反倒是趁着这个时机随口问了一句。
“在看十八公子呢,”女人声音娇羞,“那小子白日里呼呼大睡,晚上倒是闹得人不得安生,也不知这精力是从哪里来的。”说着,手指充满暧昧的划过了男人的腰肢,却在即将落到更下方时陡然落空。
嬴政大跨步的向内间走去,看都没看自己身后的姬妾。
女人吹了吹眼帘,将手中秦王的外袍递给了身侧的宫女,提起裙子小步追了上去。
进入内间,男人果然如她所想,坐在床侧看着襁褓中肉嘟嘟的孩子:“王上难得来一趟,只顾得看十八公子,却不来看妾身。难怪你们中原人都说什么‘父子情深’,妾身对着十八公子和王上来说,果然是个不重要的。”
“你如何不重要,”嬴政笑着搂住了女人的腰,抬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没有你,哪里来的十八公子?”纵着女人欲拒还迎的推了推自己,“这不是看到他之前,已经看到了这位大美人么。”
“王上净会说笑。”女人笑起来很美,大大的葡萄眼完成了弯月,眼珠映着窗外的阳光如同琉璃般澄澈,“他们笑妾身也就罢了,王上怎么也来取笑妾身了。”
“哦?孤哪里有取笑你了。”嬴政的手指在女人玉如的脸颊上划过,纯黑的瞳孔显得他此刻格外的真诚,“莫不是要孤昧着良心说草原上最美的女儿长相平平,在孤的后宫里也算不得数一数二,你才开心不成?”
这话逗得女人笑出了声,声音如银
铃碰撞清脆:“王上惯会逗人玩,王上是一国之君,举国上下的美人儿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侍奉王上的。妾身这幅样貌,王上也就是图个新鲜,等着王上看腻了,妾身就会和其他姐姐们一样,只能看着王上宠爱新人了。”
这话听得嬴政挑了挑眉头:“孤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重皮囊的人?”指尖在女人茶褐色的眼睛下方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慵倦柔和,“这人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是好是坏,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注视着女人的眼睛,声音喑哑:“有趣的还是无趣的,好看的又或者丑陋的,死了后埋在土里,待百年后再看不都是一个样子了么。”
这话说得女人下意识的一个激灵,但哆嗦过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半依在秦王怀中,又挽救性的想要做些什么。
嬴政却没在意对方的举动:“所以还是活着的好,放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指尖在女人的眼睛上略过,“你们草原上的人,眼睛个个好看的紧,十八这双眼睛随了你,每次看着孤那副想要使坏的灵动样子,倒是让孤忍不住更偏爱几分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女人从嬴政的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下个月十八公子就周岁了,按照习俗便可入族谱,王上可有想好十八公子的名字?”轻轻的试探,小心的看着坐在床侧的高大男人。
听见女人的问话,嬴政随口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在床上睡的香甜的胖小子,眼睛里情绪翻滚,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瞧着没了下文,胡姬绕道想要蹭到嬴政的身后:“那,王上......”
“坐那边儿去。”女人还没靠近嬴政,就被他打断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嬴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如此命令道。
被嬴政这话吓得打了个哆嗦,女人提着裙子也忘记了收敛,呼啦一下子坐在了嬴政的对面。这个动作引得嬴政视线自十八公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脸上的尴尬之色,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想要给他起名?”也不是不可以的纵容,“可想好了?”
然而女人却大惊失色;“不不不,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
与其说是受宠若惊,倒不如说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妾是什么身份啊,哪里有资格给十八公子起名。”
瞧着女人惊恐的样子,嬴政脸上笑意更甚,他腰背挺直的坐在床侧:“他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的母亲。你若是想要为他取名,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好像他对眼前的女人十分偏爱一般,但这几年随着逐渐相处,女人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纵容之下的冷漠。要她给十八公子取名,那才是真正断了十八公子的宠爱和前途:“妾只是......”
“既然你不想给他起名,那孤就起了。”嬴政再次打断了女人的话,“他是亥时出生的,他的母亲是胡姬,那便叫他胡亥吧。”
名为胡姬的女人身体僵硬:“王上,”她垂下的眼睛,不让秦王看见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