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受伤的消息还未送至思政殿里,陆无昭便来到了华春宫门前。
华春宫是一处废弃的冷宫,这里早已无人居住,素日里也无人打扫,厚重的宫门敞着,门口由孟五守着。
“殿下!”
孟五第一时间得知宫里的事便进了宫,带着人守在冷宫门口。
孟五神情紧张,咽了下嗓,“主子,您无事吧?”
陆无昭淡淡一声:“嗯。”
“人在里面,可要按照您的规矩处置?”
陆无昭摇头,示意旁边两个护卫把他的轮椅抬了进去。
“本王亲自问。”
久无人住的院子杂草丛生,荒芜破败,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音,门上的蜘蛛网撕裂,蛛网从门框顶端垂下,缀在男人头顶上方三尺。
两名昭明卫将陆无昭抬进了殿内。
屋中一股潮湿的霉烂气味扑面而来,阴冷气息从众人鼻间掠过,孟五和两个下属面面相觑,看着陆无昭从袖中抽出皮鞭,手扶着手轮圈往里走,谁也没敢跟进去。
福喜不明所以,“哎”了一声,想迈步跟上,孟五伸手一拦,轻声提醒:“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福喜不明所以,“可殿下若是再被那贱婢……”
一旁的护卫摇了摇头,“殿下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他们一直跟着陵王做事的都了解,今日的主子是动了怒。
“此时最好不要近他的身才好。”
福喜没有问出“为什么”三个字便知道了答案。
因为此刻的陵王十分危险。
因为房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福喜此刻清晰地意识到,今儿这件事,只怕能叫后宫不得安宁了。
阴暗潮湿的宫殿内,宫女的全身都被松了绑,她口中的毒药已被取出,身上也没有一件能让她自尽的工具。
她面前约莫一丈远的地方,陵王坐在轮椅上,正一手撑在扶手上,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宫女佝偻着背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殿下,饶命啊殿下。”
轮椅上的清隽男子似是轻笑了声,叫人脊背生寒。
“抬起头来。”他说。
宫女顺从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却又异常冰冷的眸子,他手执皮鞭,微微抬手,轻点了下另一个方向,“那有柱子,给你机会一头撞死,否则本王会叫你生不如死。”
“三。”
宫女还未来得及反应,陆无昭笑着轻启了唇,“一。”
宫女顿时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便从地上起来,踉跄着朝柱子跑过去,那头去碰那石柱,以求个痛快。
男人轻叹了声,道了句“可惜”,手上的动作同时而起,坚硬的皮鞭带着森寒又强劲的
力道挥出,“咻”的一声,直逼宫女的咽喉。
顷刻间,鞭尾回勾,卷住宫女的脖颈,像是被阴寒恶毒的毒蛇缠住,鞭子越收越紧。
男人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往回一拽,宫女被狠狠扔在地上,倒在了他的脚边。
“本王给过你机会,看来你还是很想活着。”陆无昭无奈轻叹。
女子的头颅磕在地上,大片的嫣红的血迹漫开,皮鞭的下半段垂在地上,不多时便完全泡在了血水了,黑亮的鞭子染上了一层艳红色的外衣,漂亮极了。
“啧。”
他似乎觉得那血味道难闻,嫌恶地皱皱眉,划着轮椅后退了两步,鞭子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宫女像是被一只被人踩过的蝼蚁,她挣扎地撑起身子,抬起半边被血染红的脸,“王爷饶命……饶命……”
“啪!”
空旷的废殿内回荡着兽皮鞭抽打的声响。
“啊啊啊——!!”
鞭子毫不留情地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宫女身上的衣裳立刻被斩断,利鞭划破了她的皮肤,瞬见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你是谁。”
“我……啊啊!!”
陆无昭像是变脸一般,方才的漫不经心转眼间烟消云散,转而一副十分暴戾不耐烦的模样,“磨蹭。”
他嫌女子说话说的慢,又是一道鞭子落下。
宫女已经疼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她的求生意识前所未有的强烈,在响脆的鞭打声和惨叫声中,断断续续交代了一切。
她是七公主宫里的婢女,得了主子的命令,将那捧红色铁海棠趁着陵王不在怜芳宫中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放进去。
至于七公主为何会知晓陆无昭会被那花所伤,七公主又为何这么对他,陆无昭统统没问。
“你可识得沈姑娘。”
他提到沈芜时,下意识皱了下眉,浑身的戾气成倍释放,手下愈发没轻没重,几下鞭子抽下去,伤痕深至见骨。
宫女已经没了喊疼的力气,蜷缩在一地的血水里,身子抽搐着,艰难地挤出一个“不”字。
沈芜的出现是个意外,七公主要对付的是陆无昭。
陆无昭的心底骤然松了口气,可在庆幸她不会再次被人伤害的同时,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浓浓的自厌情绪。
这种无力的怨恨像是缀在他心头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