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乱划。时亦侧头让过去,手肘横向重击,抢过匕首扔在地上,抱肘向上毫不留情捣中下颌。
纹身男闷哼一声,软塌塌倒下去。
吴涛手抖得没拿住甩棍,索性一把扔在地上,拄着膝盖精疲力尽喘了两口气。
时亦往后退了一步,正要离开,脚步忽然一顿。
林间的妈妈应该是听见了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火锅店。
温婉的老板娘面颈部还都是当年的罪证,扶着门框,脸色被手电的光映得微白,定定看着眼前的情形。
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时亦没能再迈得动步子。
耳畔响起尖锐嗡鸣,混着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晃了晃,轰然一声。
彻骨的冷从头往下一点点蔓延,扼住了他的喉咙。
……
林间的妈妈受过刺激。
家暴的伤痕已经好了,但阴影不可能彻底修复。
不能再让刺激因素重新出现,甚至不能让这个因素靠近她习惯和接纳的生活区域。
不能毁了她跟林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么多难过的事,撑过了那么多次伤害,才终于找回来的平静安宁。
时亦扶了下墙,转身想要尽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林女士和梁见的惊呼声。
他回头,打红了眼的纹身男挣开警察,捡起匕首,朝他踉跄扑过来。
时亦没能迈得动步,本能抬手护了下胸口。
右臂尖锐地一疼,吴涛已经冲过来,一脚把晃晃悠悠的纹身男重重踹在了地上。
时亦低头看了看。
不疼,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指往下淌。
有点凉。
时亦下意识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朝林女士鞠了个躬,转身想走,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胳膊。
他怔了怔,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林女士。
林女士弯下腰,拉过他的右臂:“快回家,家里有绷带跟药。”
“不用。”时亦不知道自己发没发出来声音,尽力张了下嘴,“阿姨——”
“阿姨不害怕。”
林女士蹙紧了眉,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仔细查看他的伤口:“你们这些孩子……就算眼瞎遇着过个人渣,我也是当妈妈的啊。”-
死胡同里,林间又一次把林女士眼瞎遇上的人渣毫不留情踹倒在地上,踩着他胸口蹲下来:“再说一遍。”
“还,还钱,我自己还。”
男人被揍得奄奄一息,口齿含混不清,艰难重复:“跟高利贷那些人说,我欠的钱是我的,火锅店跟我——跟我没关系。也不准找,找你身边的人,不准找你朋友……”
“有什么话,叫他们来找我说。”林间说,“不然我不会讲规矩。”
“找你,找你说。”男人被吓破了胆,本能继续跟着他重复,“不找你妈,不找你朋友。”
“如果火锅店出事,或者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出事,我会直接来找你。”
林间闭了下眼睛,把人踹开:“滚吧。”
男人欲言又止:“可是——”
林间蹙紧眉,等着他说话。
男人滚了一身和着血的灰尘土块,蜷在地上,畏畏缩缩半天:“可他们说不定已经——已经去收火锅店了……”
林间目光骤然一凝。
男人还想说话,迎上他的视线,被差点儿翻涌出来的冰冷戾气慑得心惊胆战:“我,我回去就跟他们说!火锅店不是我的,我没资格抵押,我跟他们说!你让我走……”
林间没忍住,朝他重重踹了一脚。
男人疼得一口气没上来,趴在地上半天,终于堪堪缓过口气,挣扎着往后爬。没爬出几步,就被他一把扯着领子拎起来。
“你记着。”
林间眼底全是戾色,毫不掩饰的危险寒意从瞳底透出来,嗓音压得格外低:“如果不是因为我还不能把这辈子搭在你身上,我早就弄死你了,你明白吗?”
男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满是惊惧:“我,你——”
“我现在不动你,是因为我现在还想往上爬,我他妈不信我这一辈子就必须被你拖死在这儿。”
林间单手扼住他的喉咙,冷眼看着他徒劳挣扎:“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真逼到我没得选了,我会来找你。”
男人脸色逐渐开始发绀,挣动的力道也越来越弱。
林间闭了下眼睛,松开手,看着他烂泥似的摔在地上拼命喘气,转身离开。
梁见跟吴涛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火锅店,如果已经出了事,再怎么也会跟他报信,手机不该到现在都没任何动静。
他反复看了几遍手机,还是加快脚步,拨通了梁见的电话:“在哪儿,有人去火锅店闹事吗。”
“有,不过人已经打完了。”
梁见紧跟着接上他的话,又叫了一声:“间哥……”
林间听着他欲言又止,蹙紧眉,从刚才起就挥不散的隐约不安又冒出来:“怎么了?”
“人打完了,警察也来过了,火锅店没事。”
火锅店门口乱糟糟一团,不少食客都出来看热闹。时亦没走成,被林女士拉回了屋,还不知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