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前的变故没太影响学霸们的状态, 试卷一发下来,考场里立刻想起了纸张摩擦跟落笔的沙沙声。
可能因为是校内选拔, 题目比平时做的要相对简单。
时亦没停顿,扫了一眼题目, 直接填上了几道不用动脑子的选择题。
他对这些科目其实都不算太感兴趣。
高一休学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的是数学, 后来发现物理需要的计算量更大, 分类也比数学多,就换了一科。
竞赛不是他自己报的名。老万应该是从任雯那儿看见了他的那本练习册,很执着地认为他应该尝试一次,还特意给他找了几套往年的竞赛卷子, 让他做一遍试了试手感。
在办公室做卷子就好得多。
能心专注答题, 还能从窗户看到篮球场。
时亦往窗外看了一眼,重新把视线落回卷面上。
教学楼离操场还有些距离,球场上加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飘, 隔着半透光的蓝色窗帘跟风一块儿吹进来。
稍微有点儿不真实。
他没再分神,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面前的卷子上。
三个小时的考试,直接跟在两天的月考后头,对学霸的体力跟精力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后半程就有不少人忍不住提前交了卷。
时亦多坐了几分钟, 把卷面又检查了一遍,收拾好东西起身。
任雯还没来得及过去, 老董已经先伸手, 把他的卷子跟答题卡接了过来。
时亦交好卷子,去讲台前拿书包, 老董已经站在了讲台边上等他。
任雯显然没这么容易打发,但老董从开考就搬了把椅子,一直坐在他边上玩儿手机,就没再动弹过地方。
任雯想过来都费劲,在边上不死心地绕了好几次。
考试还没正式结束,任雯没法发作,按着他的卷子又反复看了几遍,脸色难看得有点儿扭曲。
时亦背上书包,跟着老董出了教室:“谢谢老师。”
“谢什么老师,老师都气死了。”
老董来气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出了教室,用力一挥手:“没你们的事儿了,赶紧回去好好吃饭睡觉!”
几个实验班的学生都没领教过老董的威力,刚一出门就听见这么一嗓子,吓得一哆嗦,猫着腰飞快背着书包排队钻进了楼梯间。
时亦:“……”
“你那个卷子我看了。”老董把他送到楼梯口,嗓门总算在发泄完以后降下来了点儿,“一道题没看懂,反正图都画得挺好看。”
“……”时亦:“谢谢……您。”
“上哪儿来的这么多谢?”
老董就听不惯他客气,又挑了个字:“你们那个物理老师是针对你们班还是针对你?看她还没完没了了,用不用我们帮忙?”
“不用了。”时亦说。
老董愣了愣。
时亦没再解释,朝他鞠了个躬,下意识还想道谢,已经被老董揪着书包拎起来:“你这个学生脑子里都想的什么,遇着事儿找老师帮忙天经地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记不住吗?”
……
时亦蹙了下眉,没出声。
老董瞪着他,显然不等他答话不松手。
他站了一会儿,没再反驳,点点头:“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老董总算满意,放开他的书包,格外豪迈地一指楼梯,“行了,走吧!”
楼梯间里没什么人。
刚才那几个学霸跑的好像不是这边,声控灯都没亮,挺安静。
时亦沿着楼梯往下走了一段,胸口莫名堵着的东西才总算一点点松开。
他把书包往上背了背,深呼吸了几次,忽然就不是特别有力气再迈步,靠着楼梯站了一会儿,慢慢坐下去。
手机在书包里,因为考试一直关着机。
他摘下书包,摸索了几次,翻出来按下电源键开机,翻了翻短信。
从来河高以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开着免打扰,只偶尔关上过几次,没有提醒,收件箱里已经攒了不少消息。
没什么用的推销,各种补习班密卷补脑口服液乱七八糟的广告,程航还在黑名单里的时候给他转发的各种神经病段子,还有他父母发过来的不少短信。
他没细看那些长篇大论,飞快往下翻了翻。
校信通的标志已经挺靠下了,上次发过来短信还是上周周末。
这种东西本来是给老师们用来发作业的,电脑就能群发消息,主要还是小学跟初中,到高中几乎已经没什么学校再用。
他一直没退订,隔上段时间就能收到温老师发过来的短信。
有时候是叫他们去老师家玩,有时候是那种一看就是老师们特别喜欢的励志小故事,也有些名人名言之类的素材。
暑期没结束的时候,甚至还收到了快把假期作业补完的提醒。
他点开那条消息,顺着往上翻了翻,一条条看完,收起手机。
考试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放松下来,疲倦跟潮水一样往上涌,站了几次居然都没站起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全对。
他已经挺久没这么彻底集中精力地答题了,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