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也得费点儿劲。
雨下得像是把天捅了个窟窿,时亦徒劳地遮了一阵,索性彻底放弃,在雨砸出来的水雾里草草往马路两边扫了一圈。
这种小城市完全没有夜生活可言,一溜都关得严严实实,只剩了个灯牌还亮着的网吧。
时亦摘下眼镜,聊胜于无地拿衣摆擦了下,朝网吧走过去。
“包间都满了,就剩这边散座了。”
老板叼着烟打游戏,抬了下眼皮,扫了他一眼:“成年没有?没成年别进,要玩儿叛逆离家出走上天桥底下睡去,别连累我们小本生意。”
夜里的网吧跟白天差得远,通宵大都是全神贯注打游戏的,哪怕墙上就贴着禁止吸烟,也一样有不少人吞云吐雾。
时亦看了看,没忍住皱了下眉。
“开不开机子?”老板催他。
“不了。”时亦把书包背上,“没成年。”
他待不惯这种地方,呛得咳了几声,转身往外走。
没走两步,正好有人从楼梯下来:“两罐红牛,泡面,红烧牛肉——”
……声音有点儿熟。
他按了下发涨的额头,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困到出了幻觉,有点熟的声音也跟着追上来:“时亦?”
时亦已经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认识?你朋友?”
老板有点诧异,从游戏里抬头:“从哪儿认识的?你都从良到这个地步了吗——”
林间摆了下手,没叫他接着废话,几步追上去。
时亦看着林间,快停转的思维勉强转了转。
……
没道理这么巧。
他随便找了个站下车,乱走一通,进了个最近的网吧,居然就破解了他舍友每晚消失之谜。
八成可能是出现了什么卖女孩的小火柴之类的幻觉。
太困太累,自我安慰脑补出来的那种。
这种时候就不能较真,时亦落下视线,转回去准备往外走,胳膊忽然被幻觉拉住:“小书呆子,怎么了?”
时亦:“……”
还挺逼真。
林间扫了一眼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几步过去,把人往回拉了拉。
“不舒服?”
林间垫着袖子,试了下时亦的额头,眉峰蹙起来:“是不是又发烧了?”
时亦觉得他这个又字好像有点儿看不起人。
就是头有点晕,走路有点不稳当,抡着人砸垃圾桶都没问题,怎么就发烧了。
还又。
时亦没说话,还想往外走,才发现胳膊还没被松开。
“外头下雨,别出去跑了。”林间拦着他,指了指楼梯,“上去吹会儿空调。”
时亦摇摇头。
他想说自己不热,也不想待在这种一会儿就能成仙的地方,可才一使劲儿想把胳膊抽出来,眼前就忽然冒起一片黑底金星。
林间反应快,蹿了一步伸出手,及时把他差点儿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舍友捞了回来。
……
时亦再醒过来,已经躺在了网吧包间的沙发上。
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包间跟下边儿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没人抽烟,有沙发有空调,还配了机械键盘电竞椅电竞鼠标。哪怕他一点都不了解,也能看得出灯光设备都非常高端。
他的校服湿透了,跟书包一起被不知道哪儿来的竹竿挑着,一边一头搭在空调下头。
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伤了几道,裹了两层纱布,被包扎得格外妥帖。
林间戴着耳机,侧坐着那把看着就挺舒服的电竞椅,边看着他边打游戏。
可见的心不在焉。
时亦撑着胳膊,使了点力气坐起来。
第一次,他觉得程航在耳朵边上逼逼那一段他是谁他在哪儿其实的确有点必要。
“醒了?”
林间显然一直注意着他,发现他动弹,加快速度把手里那盘游戏打出了个结局,扶了下耳麦:“今天有事,就先播到这儿,晚安。”
时亦蹙了蹙眉,下意识躲了下那个摄像头。
“没开。”林间闭麦,笑笑站起来,“就直播打打游戏,不露脸。”
他看着时亦动得挺费劲,抻了下袖子,垫着扶了一把:“好点儿了吧?”
这附近没有医院卫生所之类的地方,他也就会应急处理那几种伤病,看时亦的情况跟中暑差不多,就先把人弄上来歇了会儿。
本来是打算等打完这把,时亦要是再不醒,就打个车把人带去医院看看情况的。
林间要了两瓶矿泉水,看了看他右手的绷带,拧开一瓶递过去:“缓一会儿,喝点水。”
矿泉水瓶口碰上嘴唇,濡湿了一小片。
格外逼真的沁凉的水意。
时亦皱了皱眉,撑着胳膊坐稳:“真的?”
林间:“啊?”
他就是直播中间出来透了个气,也没想到居然就捡了个舍友。
上来之后两头忙,顾着人还得顾直播,光想着人会不会有事了,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他蹲在沙发边上,没立刻想明白该怎么答,愣神的功夫,眼睁睁看着碰一下都当场掉胳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