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疼。
真说起来,时亦自己其实都有点惊讶,居然就真安安生生地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
整整一个早上。
左手写字毕竟不方便,时亦有点儿想用右手,又往边上看了一眼。
林间应该是终于看完了那一溜排了一长排的推送,正好扔下手机,叼着吸管站了起来。
“我靠。”
梁见正拿两条椅子腿儿着地晃来晃去,被他桌沿一磕,整个人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吓了一跳:“间哥,你干嘛去啊?”
“洗手间。”林间抻了下肩膀,“用我给你带瓶水吗?”
“……”梁见:“间哥,这个时候其实可以不友善。”
林间很有觉悟地摇了摇头:“不行,友善是基本准则,是社会主义价值观。”
梁见:“……”
林间边说话边往外走,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出挺远。
梁见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从桌膛里摸了摸,飞快翻出什么东西藏在衣服口袋里,小跑着跟上去。
时亦没太弄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也没费力气想。
看着林间出门,他就换回了右手拿笔,彻底把注意力收回到了题目上。
洗手间在每层楼的尽头。
他们这层的保洁阿姨很有个性,经常会因为不想收拾卫生,直接把门反锁上,让学生们上楼或者下楼去厕所。
但整个教学楼的锁又都非常没水准,拿张随便什么卡一撬就开。
到了后来,男洗手间干脆就成了一群男生偷着抽烟的地方。
锁芯咔哒一声弹开,林间收起校园卡,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间哥,还能去你宿舍吧?”
梁见等他睡醒等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说话,鬼鬼祟祟压低声音:“我们那几个宿舍都成重点监控对象了,宿管成天就蹲楼门口盯着,简直没人性……”
“去什么宿舍。”林间把酸奶盒子捏扁,扔进垃圾桶,“我又不在。”
梁见回头看了一眼,带上门,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连烟带火递给他:“间哥,你这个月还出去啊?”
“去。”林间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烟,没接,“戒了。”
梁见好不容易偷渡出来的烟,瞪大眼睛:“那你来厕所干嘛?”
“废话。”林间继续往里走:“上厕所啊。”
梁见:“……”
有理有据。
自从他们间哥开始讲道理之后,说出的挺多话都仿佛隐藏着莫名的道理。
梁见自己没胆子抽烟,又怕出去了叫年纪主任逮着查烟味儿,只能拿出一根闻着过过瘾,一边不死心地把着门跟里面说话:“间哥,那我们到底能不能上你宿舍煮火锅啊?”
“看你像火锅。”林间说,“宿管养那只猫就是专门逮你们煮火锅的,你们在七楼煮,它在一楼就能闻着味儿。”
梁见挺不甘心:“万一呢?门缝塞严实点儿,让新朋友帮咱们放个哨,咱们见势不妙就快点儿收摊……”
林间从里间出来,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手,看了他一眼:“你们在里面吃,让人家蹲门口学习?”
梁见缩缩脖子,闭了嘴,挺遗憾地把烟揣回了口袋里。
毕竟一宿才睡了三小时四十五分钟,刚醒那会儿的精神头过去,林间的眼睛就又有点儿睁不开。
梁见蹲在洗手池边上,看着他一捧接一捧凉水往脸上泼,忍不住出主意:“间哥,要不翘课算了,新班主任好像挺佛的,说不定也不管。”
“翘个屁。”
林间攥着袖子,囫囵擦了两下脸:“我现在有一颗好好学习的灵魂。”
学校引得是地下水,冰凉,洗两把脸就能叫人精神不少。
林间又抻了个懒腰,转身往外走。
“眼镜,间哥,眼镜。”
梁见眼疾手快,把放在边上的道具带过去:“说真的,好好学习什么感觉,过瘾吗?”
“得看怎么学。”林间等了他两步,接过眼镜戴上,“你不能把学习当折磨,要当游戏,通关那种,做题就是刷怪。”
梁见听得挺向往:“真哒?”
“真的。”
林间推推眼镜,非常深沉:“只要你爱上学习,会发现做题其实是件能打发时间的事。”
范儿起得挺足,梁见居然也真敢信,甚至还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个本,问了一串跟学习发展出一段特殊关系的具体方法跟细节。
林间就是随口一扯,在发布会级别的追问里挑着答了两个。看了眼时间,没跟他接着扯淡,带上厕所门回了教室。
做题确实是件挺能打发时间的事。
时亦再抬头,第一堂课都已经上过去了一半。
英语。
还是班主任的课。
老万应该就是出去遛了个弯,顺便抓了两个幸运的小同学聊了聊班级里的情况,衣服都没换。现在正随机抽查同学们的口语,袖口还沾着刚才趴讲台蹭上的那点粉笔灰。
班里还是该干什么的干什么,黑板上的字都没擦。
老万在讲台上站着,笑呵呵跟同学聊天的画面能跟之前早自习的画面无限循环。
时亦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