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晔进书房的时候,头上都渗了汗,宫里不能骑马,他几乎是一路跑着来东宫的,这样的天气都跑出了汗来,可见他心里有多急。
太子看了他的模样,一边吩咐宫人上茶,一边取笑道:“什么事情,看你心急火燎的,孤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知道的是你来找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赶着来东宫救火的。”
陆晔这会儿哪有什么说笑的心思,道:“殿下,今日朝上的事……”
“怎么,孤都说了会给苏二一个交待,你还信不过孤?”太子见他竟还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顿时心生不悦。
正好这时候宫人奉上茶来,陆晔接过来,也不管烫不烫,先喝了一大口,缓过气来,道:“我不是要说苏二的事,殿下,今日朝上,你就没瞧出什么不对?”
太子皱眉道:“什么不对?”
陆晔见太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味儿,禁不住又叹了口气,把郑秀提出的几处疑点照本宣科的跟太子说了一遍。
太子虽然没有郑秀那么嗅觉敏锐,但他到底是太子,对朝事的熟知程度不是陆晔可比,几乎就在陆晔才刚说到御吏台的时候,他的脸色就猛的沉了下去,眉头也皱得更紧。等到陆晔把话说完,太子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然后猛的一桌书案,懊恼道:“是孤大意了。”
他已经彻底回过味儿来,知道这次自个儿一时不察,是结结实实的踩了个大坑,心中一时间对皮四恨到了骨子里,连带对太子妃,也是不满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昨夜出事后,太子妃就跑到他跟前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求情,闹得他一宿没睡好,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套进去。
“你既想得到这些,怎么早不与孤说?”太子瞪向陆晔,怪责道。
陆晔苦笑道:“连殿下都失察了,我哪里想得到,这些话,是阿秀告诉我的,他特地让我赶紧来提醒殿下早想对策,或还有挽回之机。”
太子怔了一下,道:“他?”思忖片刻,眉头微松,“这小子……孤还当他……”
顿了顿,又叹了一声,道:“没想到他年纪不大,见事却通透,难怪父亲宠他上天,连孤都要吃味儿。这一次,孤记他这份情!”
语罢,他蓦然转身,大袖一拂,扬声道:“来人,传秦长史、柳赞善、金先生、佟先生……”
陆晔听太子一连传了七八人,其中有东宫属官,有太子的心腹幕僚,便晓得太子这是要与手下人商讨对策,他想起郑秀劝他不要与东宫走得太近,不由得心中迟疑,最后还是一咬牙,道:“殿下有要事商量,我先告退了。”
承恩侯府不可能与东宫不亲近,但他可以选择尽量少涉入东宫事务。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猜出几分,本有些不悦,但一转念,这个表弟确实不是才干之士,让他风花雪月可以,干正事就没什么能耐了,此时告退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可强求,便道:“也罢……”
语气一顿,他又道,“苏二的事情,孤也不好直接给她什么补偿,就让你去卖个人情,就说过上几日,待风头过去了,孤便晋苏昭训为良媛。”语毕,便挥挥手,任由陆晔去了。
陆晔从东宫出来,思来想去,又跑去找郑秀,这回却扑了个空,也不必打听,他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郑秀去了哪里,便又去了裘家。
果然,一逮一个准儿,郑秀这会儿,就在裘家蹭吃蹭喝呢。
苏氏才从伯府回来,本不想这家伙进门,但想到伯府里为了苏元芳的事,闹得上下都忧心冲冲,她也想从郑秀身上敲敲边鼓,看能不能在苏元芳的事情上找到一丝转机,加上郑秀昨夜确实帮了她们,这会儿也不好翻脸不认,便请了他进门。
正好又赶上饭点儿,便专门给郑秀摆了一桌酒席,特地把苏伯勤从伯府里请来给郑秀作陪客,再加上一个匆匆赶来的陆晔,三个人恰好凑了一桌。
陆晔来的时候,苏伯勤正举杯谢郑秀昨夜里的帮忙,郑秀连饮了几杯酒,脸上已有些红了,见苏伯勤一脸的诚恳真挚,是真心向他道谢,心下也有些惭愧,盖了杯,道:“伯勤兄不必如此,你我兄弟,份内之事,你再如此客气,便是见外了。”
苏伯勤这才停止了敬酒,结果陆晔一来,他赶紧又给陆晔敬上了。
只是陆晔此时无心喝酒,因此只饮了一杯,便笑道:“苏兄弟,你我往日虽不熟,但以后却是亲戚,也不必客套。”
苏伯勤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话还是听得明白的,晓得裘家大表妹和陆晔的亲事必是作了准,心下替姑母表妹高兴之余,又不由得想起了自个儿的妹妹,心情顿时黯然,低头喝起了闷喝。
陆晔这时却转头对郑秀道:“你的话,我与太子都说清楚了,太子说,他记你这份情。”
郑秀嗤笑了一声,道:“我不用他记我的情,只请他日后多长个心眼儿就好。”
陆晔无言以对,也喝了一杯闷酒,才问道:“阿秀,依你看来,这次出手坑太子的,是不是……”
他伸手比了个二字,太子和二皇子在朝堂上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凡是针对太子的事,十件里头,起码九件跟二皇子都脱不了关系。
“我怎么知道。”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