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盏茶的时间,哪够让苏伯勤赶回来,但却足够让申氏把黄曼真从容溪堂里骗出来,理由都是现成的,只说是二夫人黄氏有急事找她,其实,是把人领着往这边来了。
至于为什么盯上黄曼真,理由还不少,其一,黄氏刚被解了禁足,若说有什么急事找这个娘家侄女,合情也合理,教习多半会放人;其二,伯府里的女孩儿申氏怎么敢甩出来当棋子,她怕太夫人事后追究;其三,黄曼真好骗,这小姑娘是真没有心机城府的,一骗一个准;其四,小姑娘翻了年已经九岁,和赵谨的岁数是差得远了些,但和郑秀的岁数差得不大,而且小姑娘长得又是真漂亮,天真无邪的样儿谁见了谁喜欢,半大的少年,大抵也是喜欢这种小姑娘的,所以申氏觉得,黄曼真多半是能拖住这两位小祖宗的脚步的。
至于这件事对黄曼真的名声有什么影响,呵呵,关申氏什么事,像这种爱慕虚荣、攀附富贵而不择手段的亲戚之女,哪个府上没有那么几个,有这么一门亲戚是伯府的不幸,可不关伯府的名声。
于是,就在赵谦和郑秀一前一后的离开时,黄曼真就直直的往两人的方向撞了过来,小姑娘当然不是故意的,她还正奇怪,不是说姑母有事寻她,怎么竟走到了会客厅这边来了,忽觉察到了有人从会客厅里出来,竟还是两个少年,黄曼真就是再天真无邪,也知道自己应该回避,正要转身,不想背后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控制不住,往前扑腾几步,整个人就跌了出去。
赵谦经验丰富,提防之心就没放下去过,眼见一团人影往这边扑来,他想都没想,长腿一迈就避了过去,后面紧跟的是郑秀,郑秀是被昝公公特训过两年的,反应只会比赵谦更快几倍,一抬脚,将侍立在厅外的一个丫环给踢了过去,用力不轻不重,那丫环正迎着摔来的黄曼真,将她抱了个满怀,两下里力道一抵,正正好,谁都没事儿,只不过各自都被吓得有些懵而已。
“哼!”
本来还以为忠毅伯府与别家不同,没想到,临走竟给他闹了这么一出,赵谨冷哼一声,看了看太夫人和申氏,袖子一甩,沉着脸就走了,再无先前的客气。
郑秀叹了口气,也看了看太夫人和申氏,没好气道:“画蛇添足。”
申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怎么这两位小祖宗的反应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老身恭送殿下,恭送荣国公。”太夫人勉强维持着仪态,送走了赵谨和郑秀,这才满面含怒的盯着心虚难安的申氏看了片刻,骂道:“蠢货!”
申氏眼泪都快出来,自她嫁入伯府,太夫人对她再有不满时,也不曾骂得这样不留情面过,忍不住辩解道:“母亲,我也是为了伯府,为了伯爷,为了伯勤那孩子……”
她的一片心,怎么就没人理解呢?
“不但蠢,还自以为是,你给我滚回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太夫人满面寒霜。
申氏面红耳赤,再也站不住,捂住脸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被太夫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直斥其蠢,威信扫地,以后她还怎么管事府里上下,怎么立足?
太夫人又看向黄曼真,小姑娘到现在还有些糊里糊涂的,只是看着太夫人训斥申氏的样子,心里十分害怕,眼里含了两包泪,要哭不哭的,衬着粉嫩如花的面容,当真是可怜又可爱。
“你啊……罢了,今儿这事不怪你,只是……日后,就别来了。”
太夫人本想说她两句,但一转念,这孩子也是无辜,倒是又不忍心,然而闹了这一出,黄曼真就不好再到伯府来了,且回自家里避避风头去吧,她这也是为了黄曼真好,否则,人言可畏,这孩子只怕会受不了的,太夫人慈悲,实是不愿看好好一个孩子,被流言蜚语给毁了。
黄曼真却不知道太夫人的心思,只听太夫人说她日后再不能到伯府来,顿时哇的一声,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的往外淌。
“太夫人,我错了,您别赶我走……我听话,我再也不敢了……”
她边哭边求,然而语声里除了惶恐害怕,还有止不住的疑惑,她是真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太夫人就要赶她走。
太夫人长叹一声,摸摸她的头发,道:“不是你的错,是伯府的错,乖孩子,回去吧,过些日子就好了。”说罢,便对左右道,“来两个人,送黄家姑娘去容溪堂取了她的物件,叫外院备好车,送她回家。”
“太夫人,求您了,别赶我走……”
任黄曼真如何哀求,太夫人只是背过了身子,不听不看,渐渐的,黄曼真的声音远去,她方长长的叹了口气,目露哀色。伯府的主母竟然是申氏这样蠢不自知的货色,她活着时还能压得住,待她闭了眼,可还有人能撑得起这伯府内院?儿子苏长英一门心思的在官场上打拼,长孙苏伯勤却是个老实孩子,将来……唉,只能各凭造化了。她老了,究竟只能管眼前,管不得日后。
便正是因这份心思,对于苏启芳的亲事,太夫人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看中了沈家,那是为了苏启芳的个人考虑,沈家书香门第,门风清正,沈湖人才难得,对闺中女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夫婿人选,可对伯府而言,沈家的根基远在江南,在京中的人脉还得靠着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