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惊叫传自大帐篷的方向, 头顶上巨大的怪脸猛然抬起,随即带着那八根兴奋得狂乱舞动的手臂,向着叫声响起的方向迈去。
惊叫转瞬变成了惨叫, 因太过凄厉扭曲, 柯寻一时分辨不出是谁所发出。
巨影的手臂聚到身前,身体挡住了柯寻的视线,惨叫声在它的身前曲折撕裂, 很快就没了声响,就在柯寻做好等它转回来的准备时,它却径自一步步迈到了周彬秦赐的帐篷边,探下身,伸出手臂,下一瞬已是从帐篷中拎出一个人来。
这人大叫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被巨手握住, 尖锐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直刺得人遍骨生寒。
柯寻正怔愣着,突见有人影在帐外闪过, 没等反应过来,自己这顶帐篷的帘子已是被人掀开, 飞快地挤进个人来。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秦赐,背着陷入昏迷的赵丹。
“怎——”柯寻刚一开口, 被秦赐捂住嘴制止, 并迅速地把赵丹摆在他身旁, 自己也跟着躺倒。
柯寻这回彻底摸不着头绪了,一头雾水地躺着,耳里听着周彬的惨叫声很快地消失在空气里,那巨影再度回转,一步步向着这顶帐篷走过来。
柯寻抬眼,看见它巨大的身形就站在上方,六根胳膊望空而舞,另两根胳膊各拎着一样犹在滴落粘稠血柱的物事。
巨影弯下腰,拎着东西的胳膊顺势搭在了帐篷顶上,那两样物事落在上面,映着惨白的雪光,轮廓分明。
是两副完整的,新鲜的,骷髅。
骷髅上还粘着未凝固的血,和不知是内脏还是碎肉的东西,正缓缓顺着帐篷顶部的弧度向下滑落。
柯寻盯着它,攥紧手里的石片,想着待会儿,说什么也要死前在它的眼睛上狠狠来一下。
天色亮起之前,巨影带着它今夜的祭品,离开了地面。
柯寻坐起身,看向秦赐。
秦赐的面容有些憔悴,捏了捏眉心,语声低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祭物准备得最多的就是周彬,可昨晚,那个东西还是选中了我们那顶帐篷……周彬看见那东西要抓他,就让我带着赵丹来找你……可能,他也替赵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见他准备的祭品没有起到作用,就让咱们三个凑成一组,希望能避过那东西的杀戮。”
柯寻看了看仍在昏迷的赵丹,仰头看向帐篷顶部留在那里的殷红的骷髅血印,骷髅血印的头部,两个空洞的眼洞似乎正在凝望着眼底的赵丹。
“至少他对自己的女友很不错。”柯寻收回目光,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却见帐篷帘被人从外掀开,牧怿然阴着脸迈进来,柯寻唇角一扬正要打招呼,却迎面捱了一拳,向后踉跄了两步,顺势就躺倒在了毡毯上,挂着两行鼻血仰脸望着牧怿然笑。
“没有下次。”牧怿然森冷地盯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帐篷。
柯寻用手背揩了下鼻子,瘫在毯子上喘了几口,然后偏脸看着秦赐笑:“你猜他为什么揍我。”
秦赐坐在旁边揉着太阳穴:“我想是因为你昨天未经他许可就砍晕了他。”
柯寻翕动着胸腔笑了两声:“这样啊,我以为是‘担心’这个词的一种暴力体现方式呢。”
从帐篷里出来,柯寻看见牧怿然正用两块毡毯盖住不远处蜷缩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
说是蜷缩,并不确切。这两具尸体更像是被放光了气体的橡胶人,软塌塌地堆皱成一坨。
牧怿然和卫东所在的那顶帐篷,帐帘半开,隐约露出里面抱膝缩坐着的那人的半张惨白面孔来,是沙柳。
卫东醒过来的时候,赵丹也从昏迷中醒来,痛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帐篷之间。原本胆子很小的赵丹扑在周彬失去骨骼的尸体上,任谁去拉也不肯离开。
“为什么?!”卫东红着眼睛,紧紧攥着拳,问向柯寻和牧怿然。
“不是集齐了所有的祭物了吗?为什么还是会遇害?”耿爸也颤着声问。
秦赐紧紧皱着眉:“一定是有哪里不对,我们可能弄错了什么,或者是落下了什么。”
“五慧露、五贡肉、多姆、奠酒、供碗、灯盏、嘎拉、当喀,”沙柳扶着眼镜,嘴唇没有血色,“我们已经全都准备了,甚至准备得种类还要更多,为什么……为什么……”
没人回答她,大家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无助和恐惶。
“我想起来了,”沙柳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张大,“书上说,这些要献给怒相凶神的供奉,要摆放在小男孩的尸皮上!因为小男孩的尸皮可以镇住试图破坏供奉仪式的生障魔——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我们功亏一篑?”
“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邪教!”耿妈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叫了一声,用手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孩子,沙柳的话里提到小男孩,让她异常地紧张和戒备。
“哪一个正经的教派会用这种东西当祭品?!”耿爸也怒声斥责。
沙柳默默地看了耿家夫妇一眼,轻声地说道:“以身献教,对于虔诚的教徒来说反而是一种荣耀。
“我曾看到过这样的说法,说在甘雄当地,人们对于娑陀教的虔诚度可以高到,哪怕上一秒还把你当朋友一样热情,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