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保逃过一劫,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回到家中,连喝了半壶茶,直呼侥幸。
可还没待他屁股坐热,老爷子就派了贴身小厮来请。
想到朝堂上被参一事,谢渊保没由来的一个哆嗦。
也难怪他心里发虚,因为早在进入官场前,老爷子告诉过他,谢家的嫡系资源和人脉要用在刀口上,如果他不行就不要逞能,让家族费力地替他擦屁股。可这回,因为自己的大意,让那些人费尽了口舌来保他。老爷子一定会骂他的。
其实一开始老爷子并不是很赞成自己进入官场,只是他一意孤行,去考了个二甲的进士,才在老爷子的沉默中走入了官场。
这些年的官场生涯,在谢渊保看来,大的功绩没有,却也没有犯大错,稳步升至四品官员,这些都让他很是自得。
当然,那些小打小闹的错误谢渊保并不在看在眼中,官场中谁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几,还年富力强呢,到五十左右再升一两级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他志得意满地回京述职后,他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看他就越发地不顺眼了。
动则冷脸,甚则训斥。想来这回也是,在这当口叫他过去,多半也没好事。
而对大哥那丫头却是好得太过了,竟然允许她随意出入书房重地!这是他这个当老爷子儿子的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呢,那丫头何德何能?谢渊保忿忿地想。被拔除在家族核心之外,这让他很不好受。
谢渊保来到书房,发现就他与老爷子两人在,没由来的,他吁了一口气,还好,就算真挨骂,也没在小辈面前丢脸。
谢渊保不知道,他三弟与侄女正在隔壁的厅喝茶。
“说说吧,这事之后你的想法。”谢老爷子坐在书桌前,平淡地问道。
“我不该大意地和别人外出喝酒。”谢渊保道。
“是的,这是我要批评你的其中一点。还有另外一点,也是最让我失望的一点!先前咱们家遭遇着流言蜚语,多少人横着眼等着我们露出小辫子,我们正是该安静蛰伏的时候,你却跑出去与人喝酒!你真是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没有大局观,而且还不懂自律,任意妄为!”老爷子鹰一般的眸子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被批评得这么狠,谢渊保浑身一颤,当下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说道,“这事分明是侄女惹出来的,您不去怪她,反过来怪儿子我。难道我连与人喝酒的权力都没有了?屈晋涵和我那么多年的同年,我哪里知道他喝了几杯马尿就口无遮拦了?”
“你真这么认为?”老爷子反问。
谢渊保心一虚,不由得移开了眼。五皇子与大侄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的,在他听到流言要老夫人严惩她之时,大女儿青蓉强拉着他和他解释过了,只是他觉得没法接受自己判断错误。
“老二,你这回真的让我太失望了。人可以没能力,却不可以连一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犯错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不从自身找原因。”
谢渊保沉默不语,眼中划过一丝难堪,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老父亲训孩子似的训。
“还有,你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老爷子的声音里不由得流露出一股失望。
“想到了。”谢渊保闷闷地应了一声,反问,“只是,我们不是神,不可能一眼就看穿一个人。就是爹您,能保证每一个相交的人都是好的吗,没有包藏祸心?”
“是的,我不能,但我可以三思而后行。在这种关键的
时候还叫你出去喝酒,你不会用脑子想想为什么吗?”老爷子继续问他,“难道你心里就没觉得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或许你察觉了,还是一样要去,这是不是一种任性不成熟的表现?”
谢渊保默默地听着,不再顶嘴。
“你能力不行,还识人不清,再不安分守已,官场这路你只会越走越窄,不用别人来害你,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害死。”最后,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谢渊保挺直了背脊,行了个晚辈的告退礼,慢慢地拉开门。
“还有,以后别再针对你大侄女了。人能力差点没事,但得有点大局观,有点容人的雅量。想想吧,难道你侄女是你的死对头吗?就这么让你觉得芒刺在背?”
从崇德园出来,一路上,谢渊保走得很慢,遇上下人问好,他也不答理。
隔壁的厅里,谢意馨叔倒俩看着二叔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谢忻峰叹息般地开口,“你二叔这个人其实还不错的,就是钻了牛角尖。”
谢意馨点了点头,她二叔,其实就是想实现自己的政治
抱负而已,只是能力不行,常常会被政敌利用。但他的确没想过争这家主之位什么的,在大家族来说,算是比较好的吧?
还有三日便是万寿节了,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整个京城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氛,比之过年毫不逊色。
京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紫禁城及御苑,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