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檀想起前世的事情,恨意在她眼中汹涌翻滚。
“你不要妄想利用我什么,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等我伤势好了,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手软留了他一条性命。
没想到觉远睁开眼睛,平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道:“上回贫僧说要用贫僧的性命去换那两个施主的命,贫僧还活着,这承诺就一直算数,施主已经放过了那两位施主,贫僧的性命就交给木施主了,木施主什么时候要取走,便取走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觉远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没有半点起伏。
木檀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对这个秃驴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了。
“好啊,等我能动的时候,第一个就取你项上人头!”
觉远没有再接话,神色祥和地坐着,双手合十,开始无声地念经。
了灯是医药高手,作为他的亲传弟子的觉远当然也擅长此道。
木檀感觉肩上的伤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样疼痛了。
她开始支使觉远来。
“觉远秃驴!觉远!”
觉远从入定中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透着两分询问。
“我饿了,你去给我抓一只山鸡来给我烤了吃。”
木檀丝毫没有避讳他出家人的身份,张嘴就说自己要吃山鸡。
他已经添了几回柴火,估算一下,外面的天应该已经快黑了。
大半天过去,木檀是该饿了。
觉远站了起来,真的走出了山洞。
半个时辰之后,觉远回来。
他手上握着几个果子,走到木檀身边,将野果递给她。
木檀一把抓住野果,朝洞口掷出去。
没料到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她的伤口,不觉‘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没好气道:“我让你去给我抓山鸡,你给我摘野果?我又不是和尚,不吃野果!”
觉远摘回来的野果被她扔了出去,也并不生气,“贫僧是出家之人,不杀生。”
木檀嘲讽道:“你说你出家之人不杀生,世间万物,什么不是生命?草不是生命吗?树不是生命吗?你吃的稻谷不是生命吗?你刚刚摘的果子不是生命吗?你说你不杀生,你怎么没饿死?”
觉远心知自己不管说什么,她都能说一大堆道理出来反驳,干脆就闭口不言了。走到洞门处将她方才扔出去的果子捡了回来。
他细心地在自己素色衣袍上将果子上沾上的泥土擦干净了,放到一旁,然后就不再理会木檀,自己打坐。
“觉远秃驴!”木檀感觉自己满腔怒火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走到觉远身边。
觉远仿佛没有觉察到她过来的动静一样,兀自闭眼打坐。
木檀要是愿意,一伸手就能送觉远去西天见他的佛祖。
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正派的人肯定不会放弃追杀她,她有伤在身,遇到这些人肯定无法轻易摆脱,觉远的医术放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
木檀还是倒回去,想着想让觉远将自己的伤治好再说。
光线一点点地暗了下去,觉远捡拾的柴火已经快要烧完了。
木檀饿得头眼发昏,瞪了入定的觉远一眼,还是走过去将他捡回来的野果捡起来吃了。
‘咔嚓’声顿时在山洞中响了起来,像是偷吃的小松鼠。
若是站在山洞外面,就能看到远处巍峨的风陵顶上彻夜亮着火光,显然是正派还没有放弃搜寻她。
那瀑布后面的通道十分隐秘,想来正派的人不会找到。那么觉远又是怎么遇上她将她救了的?
木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觉远,他阖着双目,五官清秀,神色平和。
他为何要救她?
还不等木檀将这些问题想清楚,她躺在觉远割来的枯草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她下意识死死地抓住了一片衣角。
微弱的火光中
,觉远跪坐在木檀身边。她满额头的冷汗,浑身还不是的颤栗。
觉远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手心沾染了一片濡湿。
入手火热。
她是发烧了。
觉远微微蹙眉,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他转身出了山洞,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拧着他的外袍。
外袍已经被打湿了,他将外袍叠好,放在木檀的额头上。
木檀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迷糊中,她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热意从她的手心传入,这股热意缓缓地从她的手臂流入身体的其他部分,她顿时觉得寒冷的身体舒服了很多,仿佛是隆冬户外的大雪中升起的一炉火焰,让人百般温暖。
过了一个时辰,觉远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有方才那样烫手了,显然是已经安然度过了。
觉远松了口气,起身要回去,一只手从他背后捏住了他的袍角。
觉远扭头看去,只见火光中,木檀脸上满是悲戚,她口中喊了一声——
“觉远,你混蛋!”
觉远大怔。
次日,木檀的伤已经好了很多